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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清平立在门边,望浓云翻滚的夜色长空,信鸽转瞬没了痕迹,方才松开鸽子的五指却还是保持着最初松手的模样,指尖发白,指骨皆颤。

无论是他猜想的哪种可能,有一点是确定的,她的身边伏了不轨之人,且得了她的信任。

谢清平脑海中将其身侧之人,六局至后廷,宫人至内侍,来回滤了个遍。要说有可能,则人人皆有可能,焉知是多久便伏下的棋子。若说没有可能,亦是人人清白,因为每个人入宫都被查了三族属系。

他强迫自己静下心来思考,放眼如今局势,殷夜是安全的。伏击的暗子所领的任务当是按时送入那盏汤,而南珠已无毒,殷夜饮下无妨。所以如今要做的事,便是殷夜届时佯装中毒,将计就计。否则这遭计策功亏一篑不说,还极易引暗子狗急跳墙,如此方算真正陷入险境。

虽是这样理通了前后,然谢清平望着屋外信鸽远去的方向,仍是心有余悸。

先前种种,只盼着将她的信任一点点磨灭,如今却又要她重新相信自己……

“师弟!”轻水不知内因,片刻间见他这幅模样,只悄声轻唤了遍。

“师姐方才要说什么?”谢清平回神。

“我说那裴家姑娘着实歹毒,九颗南珠颗颗都沾了三寸香珠。”轻水看着依次验过南珠的簪子,兀自摇头。

“她要斩草除根,自然要做足。”谢清平不以为意。

“不是这个意思。这一颗珠子释放的气味便足以毒死人。”轻水难得眉间含怒,“九颗……要是女帝真中了毒,那得七窍流血煎熬九日才死!”

“杀人不过头点地,这是什么深仇大恨!”

谢清平闻言,望着那一盒南珠,片刻道,“劳师姐收好,洞房花烛夜,我重新赠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