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玄秋出事的那一段时间, 都是模糊的。涌星打破了脑袋都无法完整描述出来。

记忆开始恢复是在一个下午四点的早秋,空气里还是夏日未消的留恋。

那是她第一次从床上起来,她连坐起来都头晕,好像有人拿着一根棍子趁她昏睡的时候狠狠地洞穿了她的脑袋并且毫不留情地肆意搅拌。

她哆嗦地站在窗台旁,强撑着比自己站着。

然而窗外却是一片天高云阔,风清晴好。此起彼伏的居民房屋在夕阳的折射下,分成一半暖黄一半灰红,擦得透亮的玻璃窗被夕阳染上七彩的光、绚烂的色彩还有一轮渐渐落下的红日。

肥嘟嘟的小雀们成群结队的站在电线上叽叽喳喳,楼下的弄堂里有男人提着菜篮子往家的方向走去。

风吹过来,吹动她身上皱成一团的睡裙衣角,裹挟着平淡人家油盐酱醋的味道。

太残忍了。

这世界太残忍了。涌星闭上眼——陈玄秋已经死了,她的精神世界崩塌了,她如同龙卷风中的雏鸟,被暴雨雷电打击的晕头转向。

她这辈子最重要的人死了,她本人都要活不下去了,可是这个世界依旧如旧。

这个装满了无数肉体凡胎的俗世仍旧冷漠的、温馨的、阳光的、平淡的、气定神闲的走着。

她正望着窗外,却听见身后响动,扭过头来,才看到柳毓稚面无表情的站在她身后。

柳毓稚的打扮依旧得体,一身浓绿,深得如同黑夜里的翠竹。她的面上也有疲态,眼底隐约有悲戚。她的胳膊上挽着一节白纱。

看啊,他活着的时候两个人恨不得如同仇人一样老死不相往来,然而如今他死了,柳毓稚仍然得给他守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