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掐着小指头尖跟我比划,“伤到一点点。”

随后他稍微拓展了全过程——“我看见他家墙外贴着告示招下人,虽然他做下那桩事已过了三年,保险起见我还是化了妆,假装是个不通武功的普通人混进他家宅。新进下人都只能做粗浅的杂役,没资格进屋伺候,不过他的小女儿不慎落水,是我救上来的,使我的地位稍微高些,可以在府内不太重要的地方走动。我便找机会在他的饭菜下了毒。”

小五承认手段不太光明,不过也算是一报还一报,还感慨从今以后就可以自由地生活了。大许是觉得冷,他瑟缩着朝火靠了靠,脸上有一种落拓的神情,“唉,其实就算是回到家里去又有什么区别?过往的日子如今想来多么天真,现在已经远远追不上了。”

他把氛围搅得异常沉重,我勉强安慰他几句,都是大光明的套话,因想第二日一早分别,他回老家定居,我继续行路,相见无期,就不必牵扯过多,糊弄过去就算了。

他看出我心不在焉,不再赘言,天黑如墨,我们互道过晚安后睡去。第二日我早早地醒来,河边洗漱完整理好包裹,象征性地跟小五道别,可怎么也唤不醒他。他靠在一棵树上睡的,我走近轻轻推他一把,他无力地滑瘫在地。他穿绀色长衫,这样一来我立即看见在他腹部有一块洇染开的水渍,我把他外衣解开,发现那不是水渍,是从肚子上一个厉害伤口中渗出的血,再一摸他的额头,正在发热。

看来他说的“小伤”净是扯淡。

我打水烧开了给他处理伤口,稍微喂些水,把火堆留下给他取暖,临行前又把自己一件换洗的衣衫披在他身上。这一带距离人居住的地方其实不远,应当没有猛兽。这已经是我能够做到的全部。

然后我把行囊背回背上,顺着河流的方向走出林间。

67、双生 05

我没留下来照顾他,不愿多有牵扯的意思很明显了。上回他不顾受伤追来还有余力,毕竟那伤口不大,而他这次腹部的伤,几乎将他捅个对穿。他要是还有理智就不该来。

可两三天后,他又追上来。

我敲开一户农家的门,表达借宿一晚的愿望,并给适量的报酬。他们当时已用过晚饭,为我单独生起炉灶,蒸红薯,清炒新鲜蔬菜,南瓜粥,尽量做得简朴而丰富了。他们让我坐在堂屋的饭桌前吃着,女主人去喊牧鹅的孩子回家,男主人坐在门框削竹篾,打要编养鸡的竹笼。他话不多,问了几句我的身份职业,就专心做自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