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吃生的。”我恹恹地说,“人类学会用火是有历史的。”

“好吧。”他说,给了我一份三文鱼寿司。

“米饭是熟的。”他假惺惺地告诉我。

总好过没有。只是我到底想不通,“你为什么一定要我吃这种东西?”

“亲爱的,生食有助于你保持野性,不要太被外面那群‘文明人’同化了。”

他的话莫名和梦中金冬树的重合在一起。有点道理,我得说。但非常折磨人。

等我差不多吃完,他神神秘秘地把耳机戴在我的耳朵上,说是有惊喜。有时候他幼稚得像个青少年,我做好准备听到他从惊悚片的尖叫,或我永远欣赏不来的充满绝望哭嚎的音乐,但里面只传来模糊的两个人吵架的片段。一男一女,歇斯底里地指责对方的失职与缺席,没在重要的时刻陪在自己身边。

“这是什么?”

“你再听听看。”

模糊的声音清晰起来,争执仿佛发生在我的身边,而嗓音不详的熟悉得惊人。

男人疲惫的声音死气沉沉地宣告,“我不认为我们还能在一起。”

而后是女人锐利、冷硬的声线:“你一定要在这时候跟我谈论这些,我们的孩子还下落不明。”

“听着,我也想尽快找到他。就是在这种艰难时刻,我们没必要互相折磨。”

“我们已经互相折磨几十年,也没听见你以前说过这种话,说到底还是因为有了个女人,她给你这个胆子跟我摊牌。不然就你这么个废物,再花上三十年也只敢偷偷摸摸搞搞露水情缘。”

“对,”男人说,“是有这么个女人。我爱你,但是爱上她,那是一种跟爱你截然不同的情感,她让我觉得我很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