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就说:“死丫头,妈妈什么时候骗过你啦!”
陆萍就说:“妈妈什么时候都没骗过我,可是我觉得这次一定是骗我的……”
母亲没了办法,第二天从她的老同志那里回来对陆萍说:“知道妈妈为什么要领你去见那个男人吗?因为你的大公鸡就在那个男人的家里,妈妈要领你去到他家,把你的大公鸡给领回来——这回你去不去,你要是不去,妈妈就把火车票给退了。“
陆萍一听自己的大公鸡在那个男人的家里,立刻来了精神,满口答应着我去我去我一定去……
陆萍立刻转变了态度,而且任由母亲从头到脚地打扮自己:母亲洗领她去洗了澡,前前后后地给她搓得不再有一个灰卷儿,然后就烫了发,修了指甲,去了腋毛、腿毛,甚至还到医院洗了牙,还给她买了好几种香味的雪花膏。再就是到商场给她买了崭新的内衣,衬衣还有漂亮的外衣。另外还给她买了一只上海牌手表,外加一个精致的坤包。
最让陆萍惊奇的是母亲还给我买了双高跟鞋,她一穿上立刻就收腹挺胸地俏丽起来,照了半天镜子欣赏自己的袅娜体态,杨柳细腰……母亲自己也换了身得体的新外套,而且还特地去把自己的花白头发都给焗黑了……
于是母亲带上陆萍,在母亲那位老同志的陪同下,漂漂亮亮地来到了唐山,在地震后满目疮痍的城市里找了很久,才转弯抹角地找到了他们要去的那个男人家。
进了那家的门,看见了那个他们要见的男人,一个立刻就改变了陆萍命运轨迹的人——陆萍立刻惊呆了!她的呼吸开始急促,她的血压开始升高,她的眼前开始发黑,她险些晕厥过去——陆萍面前的男人竟然是瘫痪在炕上奄奄一息的陈默然!
天哪!他不是在遥远的江河对岸等我,他是因为在地震中受了重伤才没能回到我的身边哪!
陆萍一下子就扑了过去,抱住他就哭啊。她还打他掐他骂他。她说:“你真的好狠心哪,你怎么跑了这么多年也不给我个消息呀,我为你设计了20多座大桥,为的就是让你回来找我的上一路顺畅啊,你怎么就一个人躲在这里不理我呀,你怎么就不给我一个信儿呀,你怎么就那么沉得住气呀,你的心怎么就这么狠呀,你怎么那么没人性啊……”
陈默然见了陆萍也是悲喜交加。边跟着她抱头痛哭,边任凭她打他骂他埋怨他。
陆萍也是一下子得到了充分的释放,就尽情地把心里多年的委屈和郁结全都倒了出来。
一定是陆萍过于激动和疲惫,极度的兴奋和刺激,令她哭着哭着竟忽悠一下子昏厥过去,人事儿不知了。
等陆萍醒来,觉得一切都很奇怪,一切都变得陌生起来,就连母亲她都有些不认得了。她怎么一下子老了这么多,脸上多了那么多皱纹,头发几乎都花白了,人也瘦的干干巴巴……还有墙上的挂历,怎么会从1970年一下子就跳到了1979年呢?还有瘫痪在床上的陈默然,他不是掉到桓仁的浑江里根本就没捞上来吗,现在怎么还活着呢?
其实陆萍是在见到陈默然后,因为过度的刺激让她的疯病一下子好了,一下子恢复了常人的状态,而她的记忆还是停留在刚刚发病的1970年呢。
来见陈默然是母亲老同志的主意。是母亲接到了陈默然的来信,说他还活着,但在唐山大地震中失去了父母和妻子,自己也下肢瘫痪且将不久于人世;但他放心不下他的一儿一女,他想在临终前,给一个两三岁、一个四五岁的孩子找一个好的归宿;思前想后,还是想到了陆萍,想到了曾经的恋人。他就写了一封信给陆萍的母亲,询问陆萍的情况,并且有意要将那一双小儿女让陆萍来领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