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虚怀的神色微缓,摇头自嘲道:“那你猜,周启恒是因为苏长衫放过他女儿一码,帮着你说话;还是答应福王府,结成亲家?”

李锦夜捻起一颗棋子,深思了许久,才放下:“我猜他两头都不会靠,只会等着皇帝召见。”

“为什么这么笃定?”

“为人臣,最忌讳鼠首两端,做好一个宠臣最基本的条件,就是只忠于皇帝。皇亲国戚,朝中大臣人人都想明哲保身,他不用,他有那个底气。”

“有道理!”

张虚怀跟着放下一颗棋子:“我再问你,皇帝对那件事情到底起没起疑心?”

李锦夜抬头看了他一眼,“如果没起疑心,他李锦轩也不用那么急的和周府联姻,他心里也慌着呢,比咱们都慌!”

张虚怀点了点棋盘,笑道:“你再猜,老皇帝知道了西山的事情,是李锦轩做的,会不会一口血吐出来?”

“若是我刚下狱那会,怕是会的;这么几天过去了,他心里应该有了铺垫,但病情加重是一定的。”

张虚怀冷笑道:“那个时候,他就会想到我的好了!”

李锦夜将棋子放在两指间婆娑:“人只有在失去的时候,才会想到自己以前拥有的。”

张虚怀一听这话,就知道这人又开始想他徒弟了,“在凉州城养病的时候,也没见你那么想她!”

“不一样!”

李锦夜垂下眼帘,“那时候没成亲,虽然也是想的这个人,却都是虚的;成亲了,想的都落在了实处。有没有吃不下饭;夜里有没有蹬被子;有没有听到不该听的闲话,受不该受的闲气;三爷的伤和长衫的伤有没有让她操劳……”

张虚怀一时听痴了。

李锦夜脸上的神色柔和了些,“人这一辈子,有这么一个牵挂的人儿,其实挺好的,至少十年后,我就算要走,也走得不会那么轻松,总想多陪她,再多陪她些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