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清宫里敲敲打打的声音很远就能听到,走得愈近,这声响便愈大。
长喜姑姑到处张望着,最后终于见到了那个穿着白色衣裳,亭亭而立的少女,她全身缟素,黑鸦鸦的头发里簪着一支羊脂玉簪子,将头发挽起,脸上未施脂粉,可依旧双眉如黛眼睛灵动格外动人。
“连枝公主,借一步说话。”
长喜姑姑将顾得欢请出了华清宫。
“姑姑,可是有什么要紧事儿?”顾得欢一眼便看出长喜姑姑似乎有些犯愁。
“公主殿下,有这么一件事情,我已经放在心上很长时间了,一直想找你来说说,可又觉得不到时候,今晚可不能再不说了。”长喜姑姑看了看顾得欢,犹犹豫豫问了一句:“公主殿下,东宫那个谢美人,与你过节颇深罢?”
顾得欢有几分讶异:“过节都是以前的事情了,与她也没太多交往。现在她不是在宝相寺为太子扶灵吗?姑姑你怎么这时候又提到她了呢?”
长喜姑姑叹息了一声:“这都是太后娘娘怕惊扰了公主殿下,故此叮嘱我们不许告知你,可是这事情有关于太后娘娘的清誉,我这个做奴婢的不能不为她考虑呀。”
“谢美人究竟怎么了?”
顾得欢有些好奇,这没声没响的,难道谢芳容又弄出了什么大事来了不成?
长喜姑姑无奈,将谢芳容收买道士向顾得欢下黑手的事情说了出来:“谢美人确实心肠歹毒,死有余辜,可怎么样也不能生殉啊,前朝那位死前留下遗诏让宠妃们生殉的皇帝,已经被人骂了好几百年,以后还会继续被骂下去。”
顾得欢沉默了一下,没有开口。
郭太后对自己可真是一片深情,发现谢芳容算计自己,居然气得要将她生殉。
生殉确实是一种极其残酷的手段,若是真让谢芳容生殉了,郭太后在史书上留下的名声肯定不会很好。然而谢芳容这般心肠歹毒,一门心思想要自己死,若就是这般轻而易举的饶过她,这也太便宜她了。
“姑姑,我去慎刑司看看她罢。”
顾得欢想了想,既然谢芳容想要见自己一面,那就满足她的心愿。
“母亲,是不是来人了?”
脚步声隐约响起,谢芳容跳了起来,抓紧了栏杆:“顾得欢来了,肯定是她来了。”
顾得欢没有让谢芳容失望,她沿着台阶慢慢走进了慎刑司的监牢,几个宫女拎着灯笼在给她照着亮,一群人影影绰绰的走了过来。
“公主殿下。”
谢大夫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是我家芳容太不懂事得罪了公主殿下,求求公主殿下大发慈悲,饶过我家芳容吧。”
顾得欢看了看跪着的谢大夫人,又看了看监牢里站着的谢芳容,微微一笑:“我瞧着好像谢美人似乎并不觉得自己错了,站得还挺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