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本来该是静悄悄的一片,可华清宫里却还是哀乐震天,没有片刻停歇。
今天是七七四十九的最后一夜,明日永明帝的梓宫就要动身去皇陵了,故此这个晚上注定是不会安静的。
慎刑司离华清宫颇有一段距离,可依旧能听到依稀的哀乐之声。
“母亲,救我,母亲!”
谢芳容抓住栅栏,一双眼睛盯紧了站在外边的谢大夫人,身子颤抖着,眼泪簌簌的落了下来,把衣襟弄得一片潮湿。
“芳容,事已至此,再无可挽回的余地。”
谢大夫人不断用帕子擦着眼睛,可眼泪还是一个劲的往下掉:“我已经托人去向太后娘娘求情了,可她态度很坚决,说你谋害连枝公主,罪不可恕。芳容啊,你怎么就与连枝公主较上劲了呢,她可是太后娘娘的心头肉,你为何要打她的主意啊!”
谢芳容瘫坐在地上,心中懊悔不已,可嘴里还是很硬:“我虽有这个主意,可顾得欢不还是好好的吗?杀人偿命这话不假,但是她人都没死,怎么就非得让我死呢?”
谢大夫人红着眼睛望着女儿,心里难受得很。
得知女儿要生殉,她唬得魂飞魄散,赶紧托了不少贵夫人进宫去向皇上和太后娘娘求情。
众人都说新皇仁慈,可在这事上他却始终不肯松口表态,只说谢芳若是太后娘娘命人关进慎刑司的,他不好越过太后娘娘下赦免的诏书,那分明就是打太后娘娘的脸。而去向太后娘娘请求收回成命的贵夫人发现,太后娘娘在这事上非常固执,无论是福王妃还是几位太妃帮忙去说,太后娘娘都只冷冷道:“太子最宠爱的便是谢美人,东宫无一人能出其右,现在太子在地下一个人孤孤单单,定然希望谢美人下去陪他的。”
大家都知道这只是托词,分明是谢芳容得罪了太后娘娘,可谁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得罪的,只能请谢大夫人去询问谢芳容,总得要找到根源才好对症下药。
谢大夫人无奈,只能花钱打点,偷摸溜进慎刑司去找谢芳容,让她自己好好想想,到底怎么就得罪太后娘娘了。谢芳容坐在那里好半日才说出原因,她想让顾得欢死,结果顾得欢活得好好的,她却被关进了慎刑司等着生殉。
听说是得罪了连枝公主,谢大夫人心中暗道不过是先皇封的义女罢了,她也只是投了太后娘娘喜爱诗词歌赋的趣味才得以爬上高位,若是肯多花钱去打点,应该还是有转圜余地。
可是当她再去托人时,个个都不愿意再去坤宁宫求太后娘娘了。
“你莫非是不知道?连枝公主可是太后娘娘的心头肉!你看看公主府修得多么富丽堂皇,连枝公主过生辰,太后娘娘还为她在坤宁宫办酒,哪位公主能有这般排场?”
柔太妃叹着气道:“谢大夫人,不是我非得说谢美人怎么样,只是她自己委实太猖狂了一些,出身名门又得太子宠爱,即便是太子不幸薨逝,对她来说也不会有什么太多问题,你瞧瞧前太子妃,还不是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太后娘娘甚至允许她出宫自居,以后想找人嫁了也可以,皇室不会再过问。太后娘娘这般仁慈,谢美人为何这般想不通,一定要找连枝公主的麻烦呢?依着我看呢,这事情已经不可能再有什么改变,不如就弃了她罢,免得带累了你们秦侯府……当年你们家可是国公府的门第呢。”
谢大夫人得了柔太妃的话,知道已经是无计可施,只能怏怏而回。
明日先皇与太子一起出殡,太后娘娘恩准,允许秦侯府的家人来见谢芳容最后一面,谢大老爷心中痛恨女儿弄得全家附带遭殃,坚决不过来与她相见,只有谢大夫人眼泪汪汪的过来了。
“芳容,你也别怪母亲无能,实在是没有办法了,该托的人都托到了,可是改变不了太后娘娘的决定。”谢大夫人颤抖着手从怀里摸出了一个纸包来:“这是母亲给你找到的药,吃了这些药以后你能很快就不用受折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