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大人。”容婴没舍得用,她小声对墨铮说:“我们恐怕要去山里采些草药。”
墨铮是带着焚村任务来的,所有朝廷并没有给他拨发药材,容婴更是偷溜出来,根本无暇顾及,只能依靠自然的馈赠。
少年沉默了一瞬:“山中凶险,等天明。”
容婴轻应一声,她看了一眼天色,不久就要破晓了。
窗外小雨淅淅沥沥,有风灌进庙里,少女忍不住轻咳一声。
墨铮扒了扒烧得火红的木头,又不着痕迹挡在她身前,问道:“为什么藏拙?”
明明就不是别人说的纨绔草包,少年甚至怀疑,他从她那里打探不出任何消息,是她有意的,而非真的一问三不知。
容婴抬眼看他:“想知道啊?笑一笑我就告诉你。”
墨铮的眉眼僵硬了几分。
他自认为扬起一个标准的笑容后,说:“公主,可以吗?”
“这样。”容婴伸出手指提了提少年的唇角,开始给他讲自己和皇兄的故事。
也是在接近黎明的时分,墨铮得知,那嗜血的帝王曾经连亲妹都能下得去手,一时之间他唇齿苦涩,说不出半句安慰的话。
等琢磨好措辞的时候,那少女已背起竹篓,头戴斗笠走出庙门,她回头唤他:“走了,墨大人。”
“臣在。”
少年坚定回应。
他理了理微皱的衣袍,第一次觉得这身敌国的官服没那么刺眼。
仅仅是因为——
他认她是公主殿下。
事实证明,她也当得起这声公主殿下。
·
雨过天晴,废村复苏。
在容婴的不懈努力下,那些半只脚已经踏进阎王殿的感染者们都被救了回来,日见好转。
墨铮发现,她在哪,哪里就是生机勃勃。
他也以为她不会生病。
直到容婴额间再次显现出红色的朱砂印记。
墨铮记得初来城隍庙那日,夜谈时她曾说过,一旦情绪波动就会显现。
想来她是难受极了。
此刻少女依然带着面纱防疫,轻靠在庙中的木柱子上,双眼微合,像极了墨铮修仙时的故人。
说起来,那位故人其实是颗佛莲子,也是墨铮曾经的救命恩人,难怪再见会觉得她熟悉。
少年恍然明白,为什么她如此生机勃勃,如果容婴的元神是能使枯木逢春的佛莲子,那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也难怪当初的长公主会性情大变。
可想而知,纸片人的身体里多了圣物的元神,自然不再是普通的凡人。同样的,佛莲子也多了一段属于公主的记忆,两者相辅相成,成就了如今的容婴。
墨铮心中微动,他一边替容婴煎药,一边同她说话,怕她昏睡过去。
容婴却兴致缺缺,有气无力。
直到墨铮说:“公主难道不想知道,我心心念念的救命恩人是谁吗?”
这一点他曾和容婴在夜谈时提到过,她还伤心落寞了好一会。
如今再提,少女又精神了些。
墨铮恰好把药熬好,端了过来,说:“听话,先喝药。”
这些天容婴劳累过度,身体免疫力低下,即便佩了防疫香囊还是染上了病气,不喝药不行。
她似乎看出了墨铮眼底的担忧,见机撒娇道:“药很苦的,你哄哄我好不好?”
少年下意识放柔声音,似冬雪消融,温和道:“乖,张嘴。”
容婴心满意足,苍白小脸漾起笑容,又道:“那我病好了,你是不是就不这么温柔了?”
墨铮无奈轻笑,他吹了吹汤药后送进少女口中,保证道:“我会一直对你这么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