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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焰其实是不怕死的, 但晏宁这句话让他有了牵挂, 自卑如他, 也妄想过成为师父的骄傲。

可他又不仅仅是她的徒弟,还是父亲阎朗唯一的传承,是阎家的男儿, 是妹妹的兄长, 哪怕那孩子胎死腹中。

阎焰为恨而生,哪怕晏宁让他在这荒唐的人世间感受到温暖和爱意, 让他拥有月饼和红烧肉, 伤药和内门书籍, 能够像个正常修士一样,过了段岁月静好的日子,也还是没办法拉他回来。

在这世上,恨比爱长久。

阎焰挥去脑海里关于师父的画面,下定决心做个邪魔,他听着辋川泉里锁链松动的声音,单膝跪在池边,划开手腕让鲜血流入清澈的泉水中。

今夜无风,血腥气依然格外强烈,阎焰另一只手凝聚灵力,将袖中的符箓依次飞到池边四角,口中轻念道:

“凡人终有一死,修士侍奉为荣。”

愿以吾躯,饲养吾主。

后半句阎焰没来得及念出来,只因竹林深处杀出来一个程咬金。

一阵飒爽的穿林过叶声响起,黑衣少年御剑而来,熟稔得如履平地。雪白长剑反射着月光,也映出谢寒洲眸底的锋芒。

“二师弟,你想生灵涂炭天下大乱,也要问问我谢寒洲允不允许。”

少年话落,竖指捏诀定住了云扶摇,他轻蔑地看了这女子一眼,“别试图拔剑,云扶摇,我虽比不上我舅舅,但也鲜少有人敢在我面前拔剑。”

到这一刻,云扶摇才知道他拜她为师是隐忍求全。

谢寒洲看似窥探她从秘境带出来的剑法,实则是奉谢氏之命在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否则他不会来得如此之快。

云扶摇凄惨地笑了笑,她这一生都想征服男人,却还是被玩弄,从谢不臣到谢寒洲,他们真心喜欢的恐怕都是另一个女人。

和她七分相似的晏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