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这厮脑子不怎么好使,反叫梁潇将了一军,事情演变到这程度纯属其活该,崔元熙不过是顺势打一打落水狗。
王瑾怒道:“你们欺人太甚!我好歹是官家的亲舅舅,怎能如此没有体面?”
梁潇“哦”了一声:“那不如就一起去崇政殿,让官家评评理。”
王瑾心里咯噔一声。
倒不是怕去皇帝面前评理,而是被梁潇眼底不经意划过的一道戾色骇住了。
他的护卫都被驱赶,去御前的路上万一梁潇发了疯要揍他……梁潇自幼习武,曾在东林苑比武中单挑四五个禁卫,王瑾是见识过的。
若梁潇在路上动手,王瑾倒是可以在皇帝面前哭诉,可此事本就是他不占理,就算挂了彩,依皇帝的性子少不得要各打二十大板,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王瑾扫了一眼厅堂中的宾客,瞧见不少看热闹的脸,心里懊悔,光想着趁人家大喜之日来寻晦气,却没把退路都安排好,还是欠了几分思虑啊。
他冷静下来,握了握拳,抬起手把官帽摘下扔到了膳桌上。
梁潇立即将他放开,甚至懒得再看一眼王瑾,冷声道:“送王院使。”
虞清立即进来,客客气气地请王瑾出去。
王瑾瞥了一眼梁潇和崔元熙,冷哼甩袖而去。
这人一走,厅堂中有短暂的寂静,犹显尴尬,也不知哪个机灵先打起诨,众人乐得台阶下,立即应和,不多时便恢复了言笑晏晏的喜庆之景。
崔元熙靠近梁潇,低声道:“这人忒得不要脸了,改明儿我回了阿姐,定要叫他好看。”
此时王瑾势大,卫王也不容小觑,崔氏尚有大患在,从上到下都在拉拢梁潇,特别是崔元熙,瞧着梁潇就跟瞧见亲兄弟似的。
梁潇乐得与他做戏,耍猴似的,冲他微微一笑:“如此,就要劳烦崔学士费心了。”
崔元熙亲昵地拍拍他的肩膀,“何必客气。”
这不过是个小插曲,梁潇敬过几旬酒,便佯装喝醉,哼哼唧唧地向宾客们赔过罪,让虞清扶着他去后院找姜姮。
喜房内红烛高燃,软香靡靡,姜姮独自坐在床上,宽大的翠色织锦裙摆铺开,她以团扇遮面,缎袖滑落,露出一对如玉皓腕。
梁潇上前,将团扇拂开,见到了那张妆容冶艳的脸。
额间花钿,唇上丹脂,美得如墨画一般。
这场景有些熟悉,似乎穿过岁月烟尘,又回到了起点,可仔细看看,又有哪里不尽相同。
姜姮瞧着他痴痴怔怔的模样,不禁轻笑,问:“刚才我听见前堂有声响,可是出什么事了?”
梁潇道:“没什么,不重要。”
说完,他坐在了姜姮身侧。
莲花鎏金烛台上燃了一把红烛,光火幽烁,如星芒闪耀,看得久了,会有一种恍惚的晕眩,疑心是不是在梦中。
梁潇展开臂膀,将姜姮拢入怀中,低头亲吻她,道:“其实也没有太难。”
姜姮调侃:“是呀,是我自己扑上来的,让你娶得太容易了。”
梁潇的吻加重了些,声音亦有些沙哑:“姮姮,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明明没有太难,前世却走了过多的弯路,留下了那么多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