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二更·苍狴·其二十五

刘举人侧首避开,立刻艰难地还击。

香韵与芙蓉坐在一旁,一面饮着茉莉香片,吃着绿豆糕,一面观赏着刘/氏/父/子互相残杀。

他们时而鼓掌,时而挑拨,好生惬意。

一盏茶过去了,残废的刘举人与被做成了人彘的刘少爷尚未分出胜负。

香韵打了个哈欠:“再一盏茶,你们俩人倘若都活着,我们便将你们俩人都吃了。”

芙蓉扯了扯香韵的衣袂,撒娇道:“你可得分我一些。”

香韵大方地道:“好,你要哪些部分?”

芙蓉指着刘少爷道:“我要刘少爷的双耳,看起来富有弹性。”

她又指着刘举人道:“我要这老东西的心脏,这老东西皮糙肉厚,心脏该当软嫩些。”

“可以。”香韵吃着绿豆糕,劝道,“其实罢,父子一同上路,路上有个伴挺好的,你们认为呢?”

他作势要去取刘举人牙齿间衔着的匕首柄,刘举人唯恐自己当真被香韵吃了,趁儿子不注意,将匕首捅进了儿子的心口。

刘少爷吐出一口血来:“虎毒不食子,你这个做阿爹的,定会遭报应的。”

“没劲。”香韵见刘少爷气绝,“没劲得很,竟然这么容易就死了。”

刘举人问香韵:“你能放老朽回府了么?”

香韵疑惑地道:“我何时说过要放你回府了?我只说了你们两个中仅有一人能活下来。”

刘举人盯住了香韵:“你意欲何为?”

“我意欲何为?”香韵拿出了一根擀面杖来,“当然是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芙蓉当即剥去了刘举人的下裳。

香韵温言软语地道:“放心罢,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不过是想试试你的深浅罢了。我本来也想用青蛇的,但怕你玷/污了青蛇,索性用擀面杖这死物罢。”

刘举人故作镇定地道:“老朽已解释清楚了,是那孽子,是那孽子出的馊主意,不是老朽,且老朽已为你报仇雪恨了,你该当释然了。”

“释然?”香韵慢悠悠地道,“你将自己撇得一干二净,以为我亦将当时的情形忘得一干二净了么?那主意确实是你的好儿子出的,可将青蛇硬塞进来的却是你!你还命人取了荆棘来,用荆棘牢牢缠住了蛇头,又用厚厚的夹着棉花的布袋子绑住了蛇头,以免伤着你。那青蛇吃痛,为了挣脱荆棘,它不断地往里面钻。而你……而你等青蛇钻入大半后,一扯布袋子上的线,布袋子自然而然地松开了,青蛇从布袋子里头钻了出来,带着满头的荆棘!你可……”

他认为自己早已平静了,却是愈说愈激动。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方才接着道:“你可知晓我当时是如何得痛不欲生?但无论我如何哀求,你都没有放过我,我又为何要放过你?且与你相较,我已算得上宅心仁厚了,你用了青蛇与荆棘,而我仅用擀面杖。”

刘举人辩解道:“老朽真是因为吸食阿芙蓉而昏了头,老朽那时候要是没有吸食阿芙蓉,必定不会那样对待你。”

“是么?阿芙蓉是你自己要吸食的,就算你真的因为吸食阿芙蓉而昏了头,与我有何关系?我为何要体谅你?我可不是以德报怨的圣人,而是睚眦必报的俗人。更何况,我与你之间,有着虐杀之仇。”香韵懒得再同刘举人废话,一口气将擀面杖捅了进去。

刘举人面色惨白,嚎叫连连。

“别怕,我不会让你死的,我说话算数,你既然杀了你儿子,我便放过你的性命。”香韵随意地驱使着擀面杖,“刘举人还挺深的,倘若年轻五十岁,可在暗香阁挂牌,定然能引得恩客大打出手。啊,不对,由刘举人这副尊容推测,纵然年轻五十岁,亦是癞/蛤/蟆一只,单单深,怕是门庭冷落。”

刘举人被香韵羞辱着,怒火中烧,又拿香韵没法子,万一生怕得罪了香韵,香韵反悔,要了他的性命该如何是好?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总有一日,他会将香韵挫骨扬灰。

香韵见刘举人血流如注,顺着擀面杖,沾上了他的手指,恶心地道:“芙蓉,还是由你来罢。”

芙蓉接过擀面杖,换着角度折磨着刘举人。

刘举人委实受不住了,抬起首来,去咬芙蓉的手。

香韵一把扣住了刘举人的脖颈,其后,取了一小钳子来,一颗又一颗细致地拔掉了刘举人的牙齿。

刘举人疼得呼天抢地,奈何无人听见,更无人来救他,奈何他被芙蓉这贱/妇折断了手腕与足踝,又被香韵这欠压的货色拔光了牙齿,根本反抗不了。

好一会儿,香韵摆摆手道:“够了,再折腾下去,刘举人该命归地府了。”

芙蓉有些不尽兴,但仍是听话地收回了擀面杖。

而后,香韵从刘举人的肩膀起,将其全身上下的骨头一寸又一寸地捏碎了,除了颈椎周围。

刘举人呲牙咧嘴地道:“老朽若你所愿杀了那孽子,你必须放过老朽的性命。”

“放心,我言出必行。”香韵利落地用刘举人捅死刘少爷的匕首,砍下了刘举人的左臂,当着刘举人的面一口一口地吃掉了。

左臂之后,他俯下身去,咬住了刘举人的右臂。

他细嚼慢咽着,足足半个时辰后,才将刘举人的四肢吃了干净,与他对刘少爷所做的一样。

刘举人被香韵吃成了人彘,又被香韵放入了一只酒缸当中。

香韵在酒缸前放了一张矮几,矮几上摆了红烧蹄髈、蒜香排骨、卤牛肉等等,俱是刘举人素日爱吃的菜肴,且刘举人只需一探首便能吃到。

刘举人瞧着香韵,不知香韵有何阴谋诡计。

“我可没在这里头下/毒。”香韵说罢,侧首对芙蓉道,“我们走罢。”

刘举人见香韵与芙蓉当真走了,以为自己已保住性命,殊不知,受苦受难的日子尚在后头。

那厢,程桐听捕快来报刘举人、刘少爷以及芙蓉失踪了,赶忙穿上衣衫,下了床榻。

穆净被惊醒了,甚么都不问,只是叮嘱道:“小心些。”

程桐拍了拍穆净的背脊,继而出了卧房。

他一边听捕快细说,一边随捕快去了他们跟丢刘举人等人之处。

少时,宋若翡亦被一捕快请来了。

宋若翡嗅了嗅,空气中确实残留着一丝苍狴的气味,他循着这气味而去,找到了刘少爷的衣衫,衣衫底下躺着一滩新鲜的烂肉。

刘少爷已被苍狴融化了,那么刘举人与芙蓉如何了?

程桐与宋若翡等人正四处寻找着刘举人与芙蓉,奇的是回了刘府的一捕快前来禀报道:“刘举人与芙蓉都已回府了,俩人皆毫发无伤。”

为何苍狴分明捕获了刘举人与刘少爷,却只杀刘少爷,放过了刘举人?

是为了让刘举人终日提心吊胆,享受将死的恐惧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