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康长剑一挥,寒光削断了她及腰的长发,他答:“是。”
淬炼成阴牌,须得先以烈火焚碎了肉身,将骨与血都烧融了。她明明不觉得痛,却还是在焚炉里发出了阵阵凄厉的哭声,一遍遍重复着不会被回应的问题——为什么。
她的元神得以保存,随着那块以她肉体铸成的阴牌一同被封在母亲毁了一身修为而筑起的禁地里,日复一日,饱受煎熬。
她眼睁睁看着少康登基为帝,看他与发妻携手并肩,共赏山河,看他儿孙满堂,承欢膝下;所有的委屈与怨恨,终于化作了执念,凝结在她满目疮痍的心头。
她要与少康成婚,要与他拜过堂,再生儿育女,就在令她家破人亡的那一天。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白绣仰头发出了痛苦而绝望的笑声,发簪被用力弹开,梳好的发髻散了,青丝随风飘动着。原本冲着众人龇牙咧嘴的狐狸们在她的笑声中化作了青烟,来不及发出任何声音便随风而逝。
姚沛舟一只手扶着时煊的腰,防止他被这笑声震伤。
她笑够了,抬头看向身侧的赵远希,如同喃喃自语般开口道:“我有记性的,我一辈子都不会忘了那天,那一天我的骨肉至亲都死了。”
“阿父、阿娘、两个哥哥,我们纯狐一族的勇士,还有我腹中的孩子!”白绣说到此处,伸手掐住了赵远希的脖子,她血红色的长指甲嵌入对方的皮肉里,血珠顺着他颈部的线条滑落。她就这么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和绣公主。”
“那你好好看看这个男人,他真的值得吗?”时煊问她:“无论过去,还是现在,他都利用了你对他的感情,他始终保持着清醒,审时度势,步步为营,只有你把自己陷了进去。”
白绣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在自己手中奄奄一息的赵远希:“可他也说过,他爱我呀!他说过的呀!”
“小妹妹,男人哄你上床时候说的话,一般都不能当真的。”时煊突然发现,他们狐族竟然还有这么傻乎乎的恋爱脑,说起话来难免有些语重心长:“真要爱你,他一定不舍得你受尽苦难,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我”白绣眼泪婆娑地看着他,手不住地发颤,不知为何总觉得眼前这个人有种莫名的亲切感,注视着他的双眼,便不自觉地减轻了手中的力道。
她正在一点点收敛自己的戾气,整个人都渐渐放松了下来,被她控制在手里的赵远希像脱了线的风筝,摇晃着倒在了地上。
时煊冲姚沛舟一摇头,示意他别轻举妄动,随后在众人的目光下一步步往前,走向了白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