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不料小发糕却摇了摇头,认真地说:“我不玩,我要等小宝宝出生。”
穆悠尚未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只道:“一边玩一边等不是正好?”
景晚月想了想,也道:“的确还要很久,你想玩的话就去吧。”
景晚月松口了,穆悠顿时更为兴奋,说:“嗯,不止翻花绳,咱们还可以玩别的。”
然而小发糕仍是非常坚定地摇了摇头。
然后不再理会穆悠,扭头扶着景晚月踮起脚,贴着他的耳畔说:“爹爹我知道你不喜欢狗哥哥,那我也不喜欢他,不和他玩儿了。我不要爹爹只为我着想,我也要为爹爹着想。”
景晚月双目意外地一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小孩子没经验,不太会控制悄悄话的声音,这些话顺风一飘,穆悠又耳聪目明,自然全听见了。
火烧照耀下,他的表情一览无余,尴尬得相当精彩,再度没脸在原地坐着了。
他起身走向一旁,来到山坡边站定,孤零零地负手远望,拔凉的心中百转千回。
身后动静窸窸窣窣,小发糕用很开心的语气说:“爹爹爹爹,我给你背我记住的书!”
景晚月道:“那你躺在爹爹怀里背吧,你从昨夜至今一直没睡好,方才又哭了一场,哪里还有力气?现在无论如何得睡一会儿。”
“嗯……那如果小宝宝出生了你要喊我!”
“好,爹爹答应你。”
“爹爹真好!”
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穆悠以余光看去,景晚月将小发糕放在自己膝头,把披风脱下来盖在他的身上。小棉球儿在披风里来回挪了挪,最后安分地闭眼躺好,只有嘴巴一张一张——
“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
童音稚嫩轻软,听得人心中有如猫抓,一下一下微微地颤。
穆悠的心思被这背诵牵动,望着眼前山中的长天孤月,想着身后那个一模一样的人。
方才带大夫们过来的时候,他站在马车外瞥了一眼,然后就被吓坏了:陈青满头满身都是汗,表情无比痛苦,脸白得像是快要过去了,高高隆起的肚子压着,令他好像根本没机会喘息,一旁垫着的布上全都是血。
再加上这些时候听到的车内响动,以及景晚月说的那些关于生孩子的话……
他的心搅成了一团,其中尽是莫大的苦意。
曾几何时,景晚月也……
那个时候,他是顺产还是难产?他也煎熬了这么久却才只是刚刚开始吗?
是了,景晚月是朱雀体质,而陈青是白虎,白虎乃四族体质中最宜生育的,尚且如此,是不是代表着景晚月……
那个时候,在他身边陪伴他安慰他鼓励他,与他一起共度艰难,迎接新生的又是谁呢?
总之……不是他。
所以他现在就算回来了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