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晚月有点犹豫,劝道:“时已入冬,又是夜间山上……”

“没关系!”小发糕知道爹爹要说什么,两手放在耳朵旁,抓住自己绒毛披风上的连帽往脑袋上一扣,绒毛拥着他的小脸,越发显得可爱。

景晚月:……

他再道:“小宝宝出生要很久,你现在不冷,不代表待会儿不会冷。”

“那待会儿爹爹就抱着我,爹爹怀里暖和!而且爹爹抱着我的话自己也不会冷!”

景晚月一阵头大,正在想还能再怎么说服,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幽幽的声音——

“我、我也可以抱你,我怀里也……暖和。”

景晚月:???

回头一看,穆悠站在那里,也不知偷听他们父子俩说话多久了。他那模样与从前截然不同,不仅毫无往日的霸道气势,反而一副弱弱的样子,难怪自己一直没注意到他。

景晚月突然就有点疲惫,懒得再争辩了,又仿佛是害怕小发糕与穆悠搭上这茬,立刻就将小发糕领到一旁,找了个背风之地坐下。

小发糕知道这就是不走了,开心起来,凑到爹爹耳边说了谢谢。

穆悠心中也窃喜,连忙去周围找了些干柴,就地生起火来。

三人隔着火堆对坐,一时无话,车中的动静便清晰地传了出来——

“胎位有些不正,公子且忍一忍,待我将它转过来。”

“呃……啊!不、不要……”

“公子忍住,是会疼一些,但一定要坚持,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刘、刘宁,我、我好疼!”

“青儿!”

“公子忍耐!不要说话,亦莫用力,眼下尚不到要生的时候。”

痛呼声时高时低、时断时续,继而成为几近崩溃、带着哭意的嘶喊,听得人头皮发麻。

小发糕怔怔的,扭身问:“爹爹,怎么还不生?那方才叔叔在做什么?”

穆悠亦从火堆的另一边抬眼看过来:他也正疑惑呢,这都多久了。

景晚月摸了摸小发糕带着绒帽的脑顶,低声解释道:“生孩子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尤其头胎,即便很顺的顺产,亦要先狠狠疼上至少大半日,待到胎儿出口大开,方能正经用力生。可到了那个时候哪里还有力气?……然而没有力气也得拼命有。”

“若是产程不顺,便更是难上加难。胎位不正,需先以外力扭转胎儿;胎儿下得过快,要逆着本能硬忍;胎儿下得过慢,要服用刺激腹痛的汤药,或是忍痛步行……凡此种种,可谓五花八门,一件比一件难熬,更不要说一个不小心还有可能丧命,譬如产后急速失血,哪怕是大罗金仙也难以预料和救治。”

“总之那个时候,你的身子根本就不是你的身子,如置诸死地,唯痛苦挣扎,就连祈祷都分不出心神。”

夜色里,景晚月的脸映着火光,清绝沉静。

他字字句句极为冷静,像是在讲别人的事情,可若非亲身经历,又怎能说得这样完整细致?

“所以眼下这些时候不过只是刚刚开始,我们耐心等待吧。”景晚月对小发糕道,“在心里一起祝愿叔叔和小宝宝平安。”

小发糕望着爹爹,表情比方才更加怔怔。

他默默地想着爹爹的话,突然间好像明白了什么,然后心里就使劲儿一难过,接着鼻子一酸嘴巴一咧,“哇”地放声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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