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吧。”
不知是药力太佳,还是景晚月这句话威力巨大,总之话音刚落,穆悠便身体一片轻飘混沌,什么都没力气想了。
景晚月端详着穆悠的侧脸,从神情判断他此刻中药的深浅。
只见穆悠眉头微皱,嘴唇时而动一下,半晌后模糊不清地说了句什么。
景晚月躬身靠近,侧耳去听,突然一怔,发现他居然正在说“对不起”。
“……对不起程钺,对不起……”
“但是以后也……不能,这、这不好……”
“不值得、我……谁……都不值得。”
药力作用下,穆悠言语断续,却不妨碍景晚月以这么几个无边无际的词连缀起整个意思——
这一次是他误会了,他道歉,但若日后真遇到这样的事也断然不能答应。
他穆悠不值得,任何人也都不值得。
景晚月的心极轻极轻地动了一下。
接着,穆悠连七零八落的词都不再说了。
他已沉沉入眠,是时候输送内力了。
一室昏暗,浩然真气连通了二人体内的经脉。
输完内力,再给伤口重新上一遍药。
景晚月仔细观察穆悠面上的反应,看着看着,突然觉得此人其实……还挺有意思的。
心地善良,知错能改,只是好面子。
虽然冲动暴躁,但以他的出身经历,旁人又怎能一味高高在上地指责呢?
整整一夜,穆悠睡得极为深沉安稳,翌日醒来时天光大亮,他头脑清明浑身轻松,背上的伤口好像好了许多。
程钺不在,应当是先去马厩了。
他爬起来想了片刻,起身出门,独自来到校尉李通的营房外。
他攥着拳头,浑身充满了极大的不情愿,高高瘦瘦的人站在那里,只觉得十分尴尬。
但这回,他坚决没有随性走掉,而是硬着头皮拼命组织起礼貌的句子——
“李校尉,马兵穆悠求见。”
他的脸上烫得厉害,仿佛被人当街扒光了一般羞耻,但他依旧努力鼓足勇气,再度开口。
“你先前说弓箭大会的赏赐可以给我,还、还做数吗?”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中午12点加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