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 21 章

可是他才往前跑了一步,身后姗姗来迟的警察撞开他,与医生一起冲向小教室,白绩听到警察的呼喊声,茫然抬起头,他眼里无神,表情却透着不协调的阴鸷,整个人透着诡异。

没有反抗,他一脚踢开应明友,走向警察。

“我报的警。”白绩举起手机,对警察说:“拷吧。”

“恐怖吧?”梁逢秋轻声问,“你们丹毓的一定没见过这阵仗。”

他的声音本来就有点低沉,当他刻意压了嗓子,这句话说得如厉鬼附耳的诅咒,他的余光关注着齐项,想看他听到这些会有什么表情,是不是还能挂着如沐春风、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容。

“还行。”齐项笑笑,哥俩好的拍了拍梁逢秋的肩膀,夸道:“你挺会讲故事,身临其境。”

“一般般,我写民谣的,就喜欢讲故事。”梁逢秋假意谦虚,实则全盘接受夸奖,他好像切了个频道,一下子热络轻松起来,眉飞色舞地样子让齐项想到季北升,都有点傻气。

显然他想岔开话题。

这时齐项冷不丁问了句:“这和李易有什么关系呢?”

“我不知道啊,你得问雀儿吧。”梁逢秋答得极快,一问三不知,嘻嘻哈哈地反问,“你为什么这么关心雀儿?”

齐项自知问不出话,便跟着浑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可不敢胡说。”梁逢秋瘪瘪嘴,十分肯定地问,“雀儿揍过你吧?”

齐项不以为然地微笑,一切尽在不言之中,两人对视点头,一看就都是在白绩拳头下讨生活的人,瞬间革命的友谊在两人心中建立起来。

“我也老被揍!”梁逢秋去和同志握手,还没走近,门就被撞开,李易手背捂着唇,一溜烟跑出去了。

门一开,梁逢秋瞬间不鸟齐项,牛见了红布似的,转身冲进房间里。

“雀儿”他告密,“齐项刚才说你坏话!他想当你爹!”

齐项:“……”

梁逢秋实在嘴碎,一分钟的时候白绩还想应付,两分钟他已经烦地想自己拔了针把梁逢秋扔出去,他都想不到为什么两个人天天聊天,梁逢秋还是有这么多话要聊。

“梁逢秋。”白绩不耐点名。

“嗯?”梁逢秋一个激灵。

“闭嘴,回你家去。”说完,白绩闭上眼睛,“我要睡觉。”

梁逢秋不敢违命,顺便想拽走另一个翘着二郎腿坐着看戏的透明人齐项,但齐项挣脱开了,反手把他推开,“我不能走。”

“为什么?”梁逢秋问,“你很牛吗?放下你的身段!”

齐项:“我得帮他拔针,你看到这儿有医生吗?”

梁逢秋:“?”你认真的?

“……”白绩:“梁逢秋,帮我打120。”

人去楼空,只有白绩倔强地和齐项干瞪眼。

白绩看着齐项笑眯眯的桃花眼,就觉得齐项不靠谱,尤其是他听到齐项说自己技术很好的时候,他破天荒地慌了。

“谁给我扎的针?”

“医生。”

“医生呢?”

“我让他走了。”

“……”白绩生气,“你让他再回来。”

“来不及了,我一会儿得给你拔针。”齐项指着吊水袋,“他再赶回来,你血能回满这一袋。”

白绩恨恨地瞪了眼齐项,他流了一身汗,又说了这么多话,浑身无力粘腻,脑袋一半清醒一半迷糊,糨糊一团,这时候满脑子都是“我不应该生病又生气”!

他闭上眼,眼不见心不烦试图再次睡着,两秒后以失败告终,因为齐项在暗戳戳地碰他扎着针的手,而他那只手太久没动,此时肿肿麻麻地,一碰就有敏感和麻木混合的无法言说的滋味。

“你能别碰我吗?”

“相信我,我小时候常常自己拔针,我还给我爷爷、我妈都拔过针,黄医生说我天生做护士的料,医学天才懂吗?”

“不懂,滚。”

“雀儿,你小拇指在跳,影响到我发挥了。”

白绩觉得自己要窒息了。

开始想象齐项手一抖给他手上打了个对穿的钉儿。

“雀儿。”齐项的声音萦绕在白绩耳边,磁性地如同在向神忏悔,“我得给你坦白两件事。”

“嗯?”白绩从鼻腔里哼出一声,并不认为齐项能坦白出什么东西,他太不正经了,而且这什么节骨眼他坦白个锤子?白绩骂:“你他妈能不能专心点?”

“这事儿我憋在心里两天了。”只听齐项低声诉说:“开学考那天,我听到你和苍总在办公室里说的话了。”

“……”

还没有来得及感受,手背被滋了两滴冰凉的药水。

“我知道你生病的事。”齐项帮他按住棉球,“第二件就是,我这拔针技术真的不错,是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白绩觉得被人闷头打了一拳,不知道是手疼还是哪里疼。

他僵硬地躺着,轰然出现一瞬的耳鸣,三魂六魄像被抽走,只剩下躯体狼狈的如同被人鞭尸,一时间不知道怎么面对这错杂的事实。

齐项“动动指头,傻了?”

白绩感到手背按压的力度一松,齐项轻轻掀起他手上的布条,发现不流血了,又顺道玩似地帮他捏捏扯扯手指以促进血液循环,偏偏白绩不为所动,愣愣地躺着撒癔症。

人是真的烧傻了,脑子里只回旋着一件事。

齐项知道他有创伤后应激障碍的事了。

他会觉得自己很麻烦吗?不对,齐项对他很好,在别人都害怕他讨厌他的时候,只有齐项拉着他去打球。他发烧了还是齐项来照顾的,除了周雅雯和刘瑜,就没人这么耐心的对他了。

直到手指麻麻刺刺的感觉直通心脏,白绩蓦然望向齐项,压着眉峰,如同一只受惊的小狼崽子,惊慌凶蛮中有一丝胆怯,“你这么对我……是因为同情吗?”

齐项:“……”

他问完才幡然醒悟,立即后悔于自己的敏感多疑。纵使他讨厌别人因为生病或者经历同情他,但是他也不应该这样置疑齐项的心意,只是开了口的话收不回来,他好像因为病后天的比齐项矮了一头,问完这一句,又弯了腰。

“不是…”白绩想解释一下。

这时齐项坐到了床沿,白绩听到他鼻腔里发出的一声好脾气的笑,白绩卖乖似地眨眨眼,望向齐项。

只见齐项歪垂着头,散在眼尾的碎发遮住日光,透过发丝,阳光如同蚕丝根根分明斜在他的眼上,齐项的瞳孔很黑,如黑曜石般深沉富有攻击性,与深情柔和的桃花眼其实是冲突的,但当他盯着人的眼睛,认真的神情会有催眠般的感觉。

“不至于。”齐项既欣慰于冰碴子终于被捂暖了,又好笑于他自认为说错话后的瑟缩,嘴上不留情地揶揄道,“你发烧都能要跟我打一架,我吃饱了撑得同情你,有这功夫我领养个流浪猫都是积善行德。”

“哦。”白绩闷声回答,移开了自己的眼睛,“谢谢。”

齐项哼了一声,拉着白绩早就麻了的胳膊,连着白绩整个人一同拽起来,像倒腾洋娃娃一样把他安置在床头,白绩也任他捣鼓,乖乖把体温计夹在胳膊里。

白绩问:“你为什么现在跟我说?”

他好像还没缓过来,不住地瞥这齐项,有话要说又欲言又止。

齐项半真不假地回答:“我这个人实诚,憋不住谎,这不是为了分散你的注意力好拔针嘛。”

这事儿齐项早就想说了。

背地里偷听人的秘密不是很光明,虽然他齐项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是他懒得藏着掖着,说出来,齐项自己舒坦。

他今天坦白还有个原因,齐项问了黄医生关于白绩怕疼又好斗的事,医生说有一部分原因是白绩的性格和ptsd的病情,既然如此,齐项不如坦白了,回头白绩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行为,他还能帮着控制点什么。

“自己活动一下,五分钟后把体温计拿出来。”齐项起身往外走,“我给你热个粥。”

等齐项走出去,白绩身子一软,又慢慢滑回被窝里,如果刚才他还有力于齐项拉扯,此时他鼓衰力尽,丢盔弃甲地只想躲着避人。这个病他藏着不往外说,一是烦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他,二是怕被人问原由。

齐项不是这种没趣的人,白绩清楚。但自己的秘密被发现,他仍旧不舒服,有点难堪。

白绩不再高烧了,但仍旧有点低热,这会儿大脑除了晕胀,根本抽不出脑袋想应该怎么应对这件事。他又怕自己再次说错话,错怪误会了齐项,因此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不如做一次缩头乌龟,先逃个一时半会儿。

等齐项热了粥回来,看到温度计被放在外面,白绩又缩进了被窝里,这回连出气口都没了,整个“卧沙”成功。

他问:“你准备把自己就地埋了?我给你拍张照纪念一下?”

“昂。”白绩半沙半哑的声音传出来,“我烧没退,睡会儿再吃。”

“我热了个寂寞?”

“不寂寞,我谢谢你。”

齐项觉得不对劲,他伸手去掀白绩被子,结果被子被人压得死死的,他一拽,白绩连人带被子在床上滚了一圈。

“……”齐项问,“你…干嘛呢?”

“在睡觉。”白绩说,“你去上课。”

齐项:“……”

作者有话要说:入v啦!!!

一整个大发烧的概念!

小白鸟发烧后逃避属性max,不轻易生病,生病一定要搞出个大动静

感谢小天使们的支持!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