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书一人连拖带拽地将程锦锐拉到路中间,在寒风中等了半天才拉到一辆车。
然而那时候走得太急,并没有记下程锦锐的家庭地址,于是只能将不省人事的程锦锐带到了自己家中。
老太太一见缪书带着程锦锐回来便是一愣,缪书简单地说明了一下,老太太便心疼地帮着他一起将程锦锐抬到了沙发上,然后绞了热毛经给缪书让他给程锦锐擦身。
缪书一开始擦得心无杂念的,擦到脸时,心中就有些无以名状的情绪涌上来。
这时候的程锦锐该是毫无戒备的,唯独破了皮的薄唇紧抿着,一副紧绷的样子。缪书轻轻擦去他唇角的血污,手指触到那唇的柔软时,却是再也移不开了。
“让他睡你床上吧?”老太太在身后道。
缪书这才回过神来,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抱起了程锦锐。
程锦锐身材纤细却有力,能摸出些肌肉来,缪书单薄的身子抱起他来很费力。
好不容易将程锦锐抱到床上盖好被子,缪书不敢再多看他一眼,从厨里抱出一床被子便走了出去。
老太太从厨房里端出一碗热气腾腾的年糕出来:
“今天就让他睡这里吧!待会儿和他哥哥打个电话。”
缪书讶然:
“他哥哥?”
“他母亲生下他便回了美国,他父亲……不管这些的……连开家长会都是他哥哥来。”
缪书愣了许久才又握紧手中的筷。
老太太见缪书不说话,一叹道:
“其实那次不能怪他……我本来就心脏不好,看到他和别的孩子打架……”
缪书手上一顿。
不是说上课捣乱吗?
老太太明白缪书的疑惑,唯有无奈道:
“我要真说出来,他和那几个孩子都要记过……他们都高三了……”一旦记过就很难消除,将来必定要影响升学……
缪书这下明白了,母亲是那种表面严厉实则特容易心软的人,她对这群学生可真是用心良苦啊!
“锦锐后来有到医院来看我……”
缪书一怔,忽然想起那天去看望母亲时,床头柜上的那一捧朝气蓬勃的向日葵。那仿佛就是从梵高画里搬出来的。缪书问母亲这花谁送的,母亲只是笑而不答……
“木由于林,风必摧之……”老太太意味深长地总结道。
缪书能明白那话里的意思,程锦锐太过出色了,出色得毫无破绽,反而让人觉得不真实。所以才招致其他人的嫉妒和排斥吗?
缪书想着想着,不禁一叹。
干完家务,缪书又去房里替程锦锐掖紧被子。无意中注意到被自己调到静音的手机一直闪烁着,缪书拿起来看,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是“程锦锋”,这应该就是程锦锐的那位哥哥了。
缪书退出卧房,按下通话键:
“喂?”
对方听着不是程锦锐的声音明显愣了愣。缪书忙解释道:“我是程锦锐的班主任。”
程锦峰沉默片刻道:
“锦锐呢?”
“他……”缪书忽然犹豫要不要把实情告诉对方,万一这位哥哥家教甚严,第二天拖着程锦锐便是一顿打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