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问题实在是超出了纪墨的能力范围内,他虽觉得不对,但又不得不憋屈地承认纪清志的做法是正确的,因为碰瓷讹诈之事,从来不是现代的专利。
在古代,法律不健全的时代更为猖獗,总是免不了有些刁民以此牟利。
齐鹏身上背着一个包袱,怀里还抱着纪墨,默默跟着纪清志往前走,纪清志以前应是出来过,道路很熟悉的样子,出城门往右走,都不带问人的。
纪墨觉察到这个方向,是他们那天回来的时候最后去过的村子的方向。
一行没有车子,就是凭脚走,想要走多远显然是不可能的,一天能走四十里都是顶天了,可以媲美打仗行军了,再要更快,实在是为难人。
纪清志身体条件不错,日常锻炼什么的没见他怎么做,但他每天也不是光坐在铺子里的,上山采药的事情偶尔为之就不说了,每天买菜之类的也少不了运动,齐鹏看着瘦,却吃苦耐劳,多年流民生涯锻炼的不仅仅是他的体魄,抱着纪墨一口气走了好久也不见露出疲态。
“明日到了南里城就可以好好歇一阵儿了。”
纪清志很懂得劳逸结合,该休息的时候从来不勉强,再有路径熟悉,一路上也没错过什么宿头,最次都能在破庙借住一晚,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不至于无处栖身。
齐鹏对这样的生活没什么不耐,说起来这才是他所习惯的,纪清志担心纪墨有所不适,都是自己和齐鹏抱着他走,并不让他自己多走。
他却不知道,纪墨对这样的生活也没什么不适应的,反而有些忆苦思甜的味道。
每每想起自己穿越的身份,纪墨都觉得学个技艺也是不容易,不说技艺上的各种关卡难度,就是身份上带来的困难,都是层出不穷,家境好的时候也没怎么享受过,家境不好的时候更不要提了,颠沛流离,吃不好睡不好还要操心学技艺,简直像是人为增加的难度。
从另一个角度来想,在这样的条件之下,还能出现师父级别的人才,对方又该是何等天才。
不是每个人都能在困苦之中立起来的。
“嗯,好。”
纪墨应着,看着齐鹏把洗脚水端过来,他们借宿的这一家是个农家,纪清志给了钱,不敢说吃得多好,用点儿热水是没问题的。
纪清志和纪墨先洗过了,齐鹏再洗,洗完了,把洗脚水倒到外面去,他们三个就在一个屋子之中休息,床不够大,纪清志和纪墨是睡在床上的,齐鹏则拿长凳拼了个床,也能躺着睡就是了,总比地铺好些。
半夜被骚乱吵醒,纪墨迷迷糊糊睁开眼,已经被纪清志搂在怀里,捂住了嘴,不让他出声。
一旁的齐鹏不知何时也跟他们聚在了一起,紧挨着,他们睡觉都没脱衣服,这会儿倒是方便起来,悄悄从窗户往外看,能够看到火把的光在晃悠,那是有人在奔跑。
“发生什么了?”
纪墨拉着纪清志的手,小声问。
纪清志低头看了他一样,说:“别出声,我们走。”
说话间他就抱起纪墨,背着包袱,悄悄往后面移动,这农家房子前后都有窗户,前面的是正对着村中道路的,后面的挨着院子,院墙不高,想来他们能够翻越出去。
齐鹏更是机警,早就把包袱背了起来,跟着纪清志移动,率先跳出后窗,落地的时候几乎毫无声音,扭头接了纪墨,看着纪清志跳出来,两人把纪墨当接力棒一样,等过了院墙,纪清志辨认了一下方向,就直接往南里城去了。
赶在天明前,他们就在南里城的城门外等着开门了,也有趁夜过来的小商贩,等在这里,扎堆儿在城墙下一窝,等着开了城门再进去。
城门没开,先等来了村子里来报丧的人,不是别的村子,正是之前纪清志他们借住的村子。
他们需要去城里找小吏报丧,看小吏是否要过来查看,之后再决定安葬,这就是走个过程,也就是他们村子离南里城近,否则的话,户帖报到村长那里,等村长有空往上报就是了。
古代人头税,这人在不在了,关系着钱在不在了,隐瞒了只是给自家添麻烦,白白要交出一笔税钱。
等着的人中有跟那报丧的人熟,问起来才知道夜里是怎么回事儿,村中一位七十岁以上的老人去了,这等事本来算作喜丧,但去得匆忙,当时还想着要救,四下找大夫来着。
这样的村子附近也会有些赤脚大夫之类的人物,那火把走动,恐怕就是有人去寻那等大夫来救个急。
尴尬了。
纪墨看看纪清志,没从他脸上看出什么变化来,十分沉稳的样子,至于齐鹏,不用看就知道,他更沉稳。
望风而逃总好过万一是真的有事儿逃不了,可怜他们半夜翻墙赶路,来到这里,真个是风尘仆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