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虞候虽只背些包裹行李,也气喘了行不上。
杨志也呵道:“你两个好不晓事!这干系须是俺的!你们不替洒家打这夫子,却在背后也慢慢地挨。这路上不是耍处。”
那虞候道:“不是我两个要慢走,其实热了行不动,因此落后。前日只是趁早凉走,如今怎地正热里要行?正是好歹不均匀。”
杨志道:“你这般说话,却似放屁。前日行的须是好地面,如今正是尴尬去处。若不日里赶过去,谁敢五更半夜走?”
两个虞候口里不道,肚中寻思:“这厮不直得便骂人。”
杨志提了朴刀,拿着藤条,自去赶那担子。
两个虞候坐在柳阴树下等得老都管来。
两个虞候告诉道:“杨家那厮,强杀只是我相公门下一个提辖,直这般做大!”
老都管道:“须是我相公当面分付道,休要和他鳖拗。因此我不做声。这两日也看他不得,权且奈他。”
两个虞候道:“相公也只是人情话儿,都管自做个主便了。”
老都管又道:“且奈他一奈。”
当日行到申牌时分,寻得一个客店里歇了,那十个厢禁军雨汗通流,都叹气吹嘘,对老都管说道:“我们不幸做了军健,情知道被差出来。这般火似热的天气,又挑着重担。这两日又不拣早凉行,动不动老大藤条打来。都是一般父母皮肉,我们直恁地苦!”
老都管道:“你们不要怨怅,巴到东京时,我自赏你。”
众军汉道:“若是似都管看待我们时,并不敢怨怅。”
又过了一夜。
安千诺悄悄爬到他们那里,翻了会,没找到她要的东西。
次日,天色未明,众人起来趁早凉起身去。
杨志跳起来喝道:“那里去!且睡了,却理会。”
众军汉道:“趁早不走,日里热时走不得,却打我们。”
杨志大骂道:“你们省得甚么!”
拿了藤条要打。
众军忍气吞声,只得睡了。
当日直到辰牌时分,慢慢地打火吃了饭走。
一路上赶打着,不许投凉处歇。
那十一个厢禁军口里喃喃讷讷地怨怅,两个虞候在老都管面前絮絮聒聒地搬口。
老都管听了,也不着意,心内自恼他。
安千诺知道杨志的情况,也甚是担心。
此行了十四五日,那十四个人,没一个不怨怅杨志。
当日客店里,辰牌时分,慢慢地打火吃了早饭行。
正是六月初四日时节,天气未及晌午,一轮红日当天,没半点云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