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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也是好意,精神可嘉。”我在一旁打了个圆场。

b哥就势宣布晚餐结束:“反正正事儿也谈完了,往下咱们都上着点儿心就行了。”

陈金芳郑重地和b哥握了握手,忽然又凑近我,低声说了句“我肯定得好好儿谢你”,然后便娉婷地转身回去,上了胡马尼的车。他们驶走以后,b哥让姨太太赶紧泡上茶,要留我再坐一会儿。从正厅转移到一蓬郁郁葱葱的葡萄架子底下,我忽然察觉到b哥的脸上变了颜色,不再是一派虚伪的随和,而是三角眼里带着几分货真价实的关切了。在这般年纪看到他这副表情,我都有点儿不适应。

他拿出烟来递给我时,开门见山地来了这么一句:“你跟那女的什么打算?”

我一激灵:“你什么意思?觉得我们俩合伙儿骗你钱吗?”

“不不不,我说的是你们俩之间的关系。”

我像受了冤枉似的扬声道:“没关系呀。你是不是看谁都有奸情啊?”

“我看你对她也挺有感觉的,眼神儿都迷离了。”

“我迷离的时候多了。”我顿了顿,低声说,“不过眼下的自在来之不易,我才不愿意再跟谁‘绑定’呢。”

b哥的脸色缓和了一点儿,笑了:“那就好。我就是提醒一下你,哪怕她对你有意思,也别轻易上套,她跟一般人可不一样。”

我不想问,但又忍不住:“你从她身上看出什么来了?”

“那当然。下午谈生意的时候,我已经把她的道儿给盘出来了。她对我说以前在广东办过服装厂,现在转到北京做艺术品投资,那些一听就是假的。她虽然说得天花乱坠,但关键性的地方全都含糊其词,骗骗外行或许可以,在我面前可耍不了花枪……不过这也不妨碍我允许她入股手头儿的这个项目,反正坐庄的是我,想跟进的必须得拿出现钱来。让我有点儿拿不准的,恰恰是她在这桩买卖上的态度——她的赌性太大了。我已经看出她没什么钱了,东拼西凑能拿出来的,统共也就那么一千来万,而她竟然想要把这些老本儿全都押进去。你知道,这种投机生意的风险很大,从坐庄的到跟庄的,没人把身家性命全扔里面,大家用的都是闲钱。亏了就伤元气的人,说白了根本不配跟着我们玩儿。我已经提醒过她了,可她坚持要参与进来,这几乎可以称为疯狂了……”

b哥的话让我倒吸一口凉气,但我没再说什么,醒了醒酒就告辞了。此后的几天,陈金芳没再联系我,我也尽量不去想她。她是一个突然冒出来的旧相识,跟我谈不上什么真正的交情,我帮过她一点儿忙,但帮过了也就算了。这是我和她之间关系的理性总结。哪怕她一意孤行,我也没有规劝她的义务,更没有干涉她的权力。

然而某天在办公室划拉着手机玩儿,我却又鬼使神差地拨通了陈金芳的电话。对方接了之后,首先传出来的是沸腾一般的嘈杂之声,远处还有大喇叭播放着雄壮的音乐。

陈金芳拐到一个安静点儿的地方,才对着手机喊话:“有事儿吗?”

“也没什么事儿,”我的嗓门也随之高了起来,“就是问问你和b哥那个事儿进展得怎么样了。”

“非常顺利,”陈金芳喜气洋洋地说,“合同早就定下来了。”

她接着告诉我,看在我的面儿上,b哥许诺给她相当高的回报率。眼下,他们这些股东正在江苏出席和政府的签约仪式,她刚和一位副省级干部握过手。我没想到他们的行动有这么快,此时再劝她什么也是白搭的了。于是我简短地说了些祝贺的话,就要挂电话。

“你放心,该谢的人我一定要谢到。”她叮嘱似的说。这话突然让我觉得非常不舒服。她不会认为我是在讨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