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敏低着头,也能感受到德妃意味深长的视线。她知道,德妃哪里会想念自己的声音,不过是为十四福晋撑腰罢了。这个下马威不过是要告诉自己,不论在康熙面前自己有多得宠信,若是真的想进了十四阿哥的府里头,完颜塔娜还是第一位的。
既然德妃都这样说,康熙便松了口:“嗯,朕也许久没有听过闵敏唱歌了。最近一次,似乎也是上回去博洛和屯的时候。你就稍稍唱一段吧。”
闵敏轻声应了,侧着头拼命想着唱什么合适,总算从那些年春晚的朦胧记忆里挖出来了几句副歌:“祝你平安哦哦祝你平安,让那快乐围绕在你身边,祝你平安哦哦祝你平安,你永远都幸福是我最大的心愿。你的心情,现在还好吗,你的脸上,还有微笑吗,人生自古就有许多愁与苦,请你多一些开心少一些烦恼。”
完整的歌词是记不得了,所以翻来覆去唱了几遍之后,德妃便挥手叫了停:“闵敏的曲子总是别出心裁的,只可惜人生的愁苦欢乐,并不全由得人自己做主。”
四阿哥却道:“有些事情,无非还是因为太介意才徒生烦恼,若是看得淡,也就那么一回事了。”
康熙有些意外四阿哥的接话,他轻轻压了压眉头:“四阿哥怎么忽然说到了这个?”
四阿哥道:“回皇阿玛,年前年羹尧写信过来问安,说了些事情大约会让儿臣白白添了恼,劝着说不必太过介意些细枝末节,自然不会闹心。”
康熙听了竟有些好奇:“怎么,年羹尧还会写信让你少在乎些细枝末节?”
四阿哥抿了抿嘴唇,似乎有点犹豫,然后天人交战了一番才下定决心道:“回皇阿玛,年羹尧说有人写信给他以示笼络,怕儿臣在别处听了,担心他卷入党争之事,便先写信让儿臣放心,说不会忘记了当年儿臣的叮嘱。”
康熙放下筷子,把身子微微转向四阿哥道:“年羹尧确实是近年来不可多得的人才,写信给他的可是噶礼?”
四阿哥却笑了:“年羹尧是汉军旗包衣出身,噶礼哪里看得上他。写信给他的是赵申乔。”
康熙的声音瞬间低沉了些:“怎么,噶礼和赵申乔也有瓜葛?”
四阿哥摇了摇头:“这个儿臣不好说,只是近年来几件案子彼此之间的错综复杂的牵连,实在是让人瞧着恼火。不过都仗着对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忌惮罢了,却摆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若只是政见不同或是立场差异也就算了,可是闹到后头都俨然成了公器私用的光景,才让人生气。”
康熙轻轻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四阿哥又道:“年羹尧历来是怕麻烦的,大约也是怕无端端被牵扯了,所以才着急表明心迹吧。”
“表明心迹?”康熙的眸子闪了闪。
“是啊。”四阿哥一副全然未觉的模样,“年羹尧就怕不小心让人以为和谁亲近些,办差的时候就多有掣肘,弄得也不知道到底是吃了谁的俸禄要看谁的脸色,索性从头到尾都是一张冷脸,自然就没有人乐意理他了。”
哪知康熙竟笑了:“怎么,你这样一副冷脸,莫不也是一样的缘故。”
四阿哥的脸色划过一些不好意思:“儿臣的性子素来冷清,皇阿玛也是知道的,只怕不是一张冷脸,也未见得有人喜欢儿臣。”
康熙笑了笑:“朕瞧着前些年老九和你也还算热络,只是这两年却显得淡了。”
四阿哥神色微变,轻声道:“有些话说不到一块儿,总是难免有些疏离。不过也好,些许隔着些距离,少了些争执,也算是对兄弟情分的顾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