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敏取了几样点心,放到榻边的矮几上:“喜乐呢?他怎么没在你跟前伺候着?”
“皇阿玛说,喜乐未能及时规劝主子,打完我的二十大板之后,便打了他四十大板,也不知道他养伤养的怎么样了。”喜乐是十四阿哥的近侍太监,比他大两岁,听说原本不是叫这个名字,是德妃想着孩子能够平安喜乐,所以才改的名字。
闵敏忍不住摇了摇头,前几日还在和称心说叨做奴才的无奈,这边就已经有着活生生的例子。
“你摇头做什么?可是觉得皇阿玛确实罚我罚的重了?”十四阿哥望着闵敏,眼中似有好大委屈一般。
“奴婢只是纳闷,怎么您在这儿,身边也每个人伺候着。”闵敏自然不会把心里想的和盘托出,便找了些话搪塞。
“是我嫌他们站着碍眼,就都赶了出去,额娘不在,扶月也不敢违逆我的意思,就叫他们都退出去了。”十四阿哥道。
“您不是无聊吗?又做什么把人都赶出去。”闵敏将糕点小心翼翼切成小块,放在碟中,用竹签串了,放在十四阿哥手边。
“他们站着更无聊,一个个都如泥塑人偶一般。”十四阿哥艰难地挪了挪身子,“幸亏你来瞧我,八哥先头说,你是个能说说话的,快来陪我聊聊。”
闵敏见他这样不舒服,便伸手帮他调整了一下姿势,把碟子推到他手边道:“那十四爷您想聊些什么呢?”
十四阿哥一愣:“聊些什么?”
闵敏忽然心头泛上一丝调皮的意思,指了指十四阿哥的伤处道:“要不就从爷被打屁股这件事聊起?”
“唉,我就是不明白了。”闵敏不提也罢,提起这一茬十四阿哥忽然激动了起来,“八哥有什么不好,论学识,他从来都是兄弟几个拔尖的,论人品,从来都是和气友善急公好义,说起办差的能耐,也从来都没有让人失望过。这次二哥闹出那么大的事情,也是都是八哥署理内务府之后,一一去安抚妥当。怎么看,他都是作为皇太子的不二人选。可皇阿玛不仅不赞他,反而还诬他妄蓄大志、谋害二哥,竟要把他锁拿监禁,交于议政处审理,实在是……”
瞧十四阿哥说的气急,闵敏却平静了下来,她看着十四阿哥,只觉得他完全就是一个仰慕兄长盲目护短的跟班小弟,到了后头,见他说的上气不接下气,竟然忍不住笑了。
扑哧一声,十四阿哥本是激动不已,被闵敏这一笑,竟然呆了:“你笑什么?”
闵敏轻轻摇了摇头,问道:“十四爷,您气的到底是皇上不信任八阿哥,还是他当众打了你的屁股?”
十四阿哥完全不曾想到闵敏有此一问,一时语塞,勉强挤出一句话:“你这是什么意思?”
“并没有什么意思,奴婢只是在想,十四爷这么生气,或许既不是为了皇上一时生气斥责了八阿哥,也不是因为您当众被打了屁股脸上挂不住。”闵敏理了理神色,故作认真的说。
“那是为了什么?”十四阿哥完全乖乖跟着闵敏的思路走。
这一问,自然是正中闵敏下怀:“十四爷是不是觉得,万岁爷既然英明圣武、宸纲独断,诸皇子又是尽心当差并无不妥,只是因为失了十八阿哥,生出这许多波澜,十八阿哥是皇上的孩儿,难道其他兄弟就不是了吗,为什么要这样兴师动众呢?”
十四阿哥愣了愣,有些生气:“你的意思是,我恼全是因为吃了十八弟的醋?难道我在你眼中竟是这样小心眼的人吗?”
“爷先别恼,听奴婢说完。”闵敏取了一支竹签递到十四阿哥手边,岂知他竟勉力低头直接用口接了,让闵敏不由稍稍一顿,才接着说,“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只是想说,万岁爷素来疼爱十八阿哥,这趟出去,无论十八阿哥因为什么缘故病倒而至夭折,万岁爷估摸都会想,若是将十八阿哥留在京里,或许什么事都没有了。这份心思憋在肚子里百转千回,又碍着天子的体面不好与人诉说,是何等的难受。如果你站在万岁爷的立场想想,便可知道他心里头的这份难熬。“
“十八弟。”十四阿哥的眼神微微黯淡了一下,“他确实是皇阿玛跟前贴心的,很多话,很多事,也唯有他才能安抚皇阿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