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摇曳烛光的投射下,康熙的表情忽明忽暗,看不透心意。
魏珠则是一副看你如何详述的样子。
闵敏认真行了个大礼,然后又跪直了,索性把自己来到康熙朝的一切经历都说了一遍。
从四十二年昏昏沉沉大病初愈,什么情况都搞不清楚就装作哑巴。因为意外受伤冲撞了主子,被送到了咸安宫,然后和晋嬷嬷交心且情同母女。不小心得了十三阿哥的赏赐却因为不合规矩投入了慎刑司……
当然,其中夹杂的原因都是闵敏自己猜测的,但是直觉告诉闵敏,这些调动恐怕幕后大有文章,试探自己是否真的失忆,利用自己拔出其他某些位置上的人,诱导自己做一些意料之外的事情。否则,一个下三旗的包衣奴才,怎么可能用区区四年多的时间,从远离主子的杂务所,成为了御前正三品的侍姑姑。如果说没有幕后推手再暗中使劲,怎么可能呢!
魏珠脸色阴晴不明,似是想到了什么,默默凑到康熙近侧一阵耳语。
康熙沉吟片刻,又道:“所以你说的纠葛,乃是将来的纠葛?”
闵敏一愣,随即迟疑又认真的点了点头。
康熙眯起眼睛,凝视着闵敏的眼睛,似乎要看穿她的灵魂究竟来自何朝何代一般。
时间在沉默中难耐的过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闵敏的膝盖也疼了,挺直的腰背也酸了,终于,康熙又发话了:“你如何证明你是将来之人?”
闵敏忍不住低下头,难道说要告诉康熙,你明年会废了太子?不行,万一康熙使使性子,自己岂不是改变了历史,蝴蝶效应还是很可怕的。
再想了想,闵敏又抬起头:“万岁爷当知,天机不可泄露,奴婢若是把将来的事告诉万岁爷,只怕会……影响大清,奴婢愿意将奴婢所知明年之事,写于纸上封存,届时皇上如期打开,便知奴婢所言真假。”
康熙闻言,情不自禁看了一眼魏珠,魏珠想了想,说:“皇上,或许这是一个办法。”
康熙看着魏珠,想要说什么,却又没有说,只是让魏珠给了闵敏纸笔。
闵敏瞧康熙脸色,将信将疑,心里暗暗庆幸,幸好之前自己已经记起了四十七年要发生的那些事,不然真的是无计可施。接过纸笔,闵敏背过身子,趴在地上,要写下大阿哥魇镇太子之事,可是魇字怎么也写不出来,罢了,写个演吧。于是从十八阿哥夭折,太子没有悲伤之意,夜间窥视康熙的帐篷,然后被废,然后三阿哥又来告密,说是大阿哥魇镇的缘故。
想了想,又用了另一张纸,写了众人保举八阿哥,然后康熙震怒,差点杀了十四阿哥,幸为五阿哥所救的事情。
她将两页纸放在两个信封中,又在上头标注了打开的顺序和大概到不能再大概的时间,交给魏珠封好。
康熙手里拿着信封,半晌才道:“你放心,朕绝不会提前打开,你也无需用大清要挟。今儿的事,你权当不曾发生过,还是照旧在御前当差,朕也不想别人晓得朕心里头的这份疑虑,你可知道?”
闵敏伏首道:“奴婢知道了。”
康熙才摆摆手,等到闵敏踉跄着走出大殿,看到称心还守着,才知道自己进去已经过了将近两个时辰,唉,难怪那么累啊。
想要快些走,却发现连脚都软了,赶紧招手让称心扶着,回了小院。
回到屋里躺下,只觉得浑身大汗淋漓,心里也是好笑。数百年后的女权灵魂,到了封建的时代,终究还是被熏陶了一身的奴性,说个话都能把自己弄的这么狼狈。唉,看来怕死是天性,受不住压力就变成了奴性,逃不掉,实在是逃不掉。
昏昏沉沉地睡着,忽然听到有人在喊:“姐姐,姐姐?”
闵敏想要睁开眼,只是觉得眼皮沉极了,用尽浑身力气都抬不起来,身上也没有力气,这是怎么了?
“八成是昨儿一身大汗就睡下,着了凉了。”这似是称心的声音。
“那可怎么办?”这是沁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