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些个乡党委书记就有钱了?边城县才几家乡镇企业呀,现在又不收农业税了,他们哪里来的钱?”
“唉!杜书记实在是在上级党委机关待得时间太长了。不了解基层的情况,得,我建议咱们先别去乡政府,我先带领导去看看这些乡党委书记是怎么弄钱花的。”
“好,我倒真想看个究竟,这些土霸王有多大本事。”
“本事?这也能谈得上本事儿,他们是土霸王不假,但更多的成份是土王八。唉!看了您就知道了。”
说着这王主任给司机说,改道儿上山。他们直奔山里去了。
一路上王主任就介绍说,边境县地盘大,每个乡都比内地一些大县大得多,甚至有的能抵上一个地区的土地面积。这些就成为了这些个乡党委书记最后的财富,成为他们敛财的载体。并且,这几年,全国的经济建设飞速发展,耕地面积越来越少,开发利用的土地面积越来越接近国务院规定的用地红线,国家粮库已经不那么充实了。就像电影《天下粮仓》那样了。于是一些农副产品,尤其是经济作物的价格就悄悄走俏了。
杜怡奇明白,这个王主任说得是边城县的打瓜,这是边城县近二十年来的一种强势特色经济作物,这小小的外边黑里面白的小瓜籽,卖到了一斤五元以上,一般一亩靠天吃饭的旱地可以收四十斤左右,水浇地则可以收一百二十斤以上。因为地多,每家几乎都有一百亩以上。所以在边城县就出现了一个和全国不一样的现象。
就是市民不富,农民不穷。
经济利益的驱驶,使得农民到处打机井,谋求地下水的浇灌,大量的地下水被透支性地开采,地下水位不断下沉。
杜怡奇听着这王主任的叙说,觉得他掌握的情况也还算满细致的。
王主任谦虚着说,其实没什么,在边境市他已经工作了三十年了。一草一木,一山一水都很熟悉了,只是办公室主任的活是干不了了。年纪大了,再伺候不了领导了。
咦!这老家伙,准备撂挑子了。
“怎么了,你不想干了?”
“杜书记,说句实话,人一过四十五,就没什么心思用在工作上了,创业的最好阶段是从三十到四十岁,过了这个年龄段,就没什么活力了。”
“那你可得想好了,一般县委办公室的主任,最终提个副县级领导问题都不大,而你这样子自己打退堂鼓,可就前功尽弃了。”
“四十不惑,我都四十七了,对那些早已经看淡了。就算我干上副处,也到不了重要的领导岗位,对我的生活来说,意义都不大,等到一退休,撑死也就一百元的差距。杜书记,你说人都老了,还要那么多钱干吗?有个吃饭买菜的钱,有份看病的医保不就行了吗?人啊,就是这样了,年轻的时候特别想有钱,为什么,因为有了钱可以胡整,所以人就拼了命地挣钱,等钱挣上了,发现已经过了可以胡整的年龄,连胡整的力气也没有了。”
杜怡奇在前排副驾驶的位子回头看了看这个对工作有点马虎的办公室老主任。想想自己从来报道到现在,一直对他是有意见的。
现在想想,唉!还是海纳百川吧,不是有句名言吗,“童年是一场梦;少年是一幅画;青年是一首诗;壮年是一部小说;中年是一篇散文;老年是一套哲学。”
年龄是很重要的标志,你到了那个年龄就会有那个体会、那个感悟,而不是你到了什么官位你才会有,那是另一个层面上的了。
所以这不想干工作,只想混日子的办公室老主任也是有可爱的一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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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是离每一个边城县人都很近的自然地物,因为边城县三面都是山,只有没山的那一面是通向省城的方向。
边城县的山都是大山,连绵起伏,走近了反觉得地势的平缓,因此成了千百年来的优良牧场,千百年来,形成了大片大片的山地草场。较有特色的畜牧业。可是这畜牧业也不死不活,没有大的进展。
王主任把杜怡奇带到这深山里,天是那样的蓝,草是那样的绿,牛羊散落在山坡间,远远地看去,那些个绵羊就如同一朵朵棉花,很是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