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大小姐!孟大小姐!”
门外有人急促慌忙的唤着,灯火还在摇曳,那木板门毫无预兆的叫人一推,顿时有阵冷风袭来,那桌上的烛火叫风一吹,一下子就熄灭了。垂落下来的帘子掩映着,微微晃动着。
小冬子赶紧拦在孟霁云的跟前,眉头急皱着,无可奈何得很。他扭头往里投看了一眼,只见到地上那凌乱的,叫人无法直视的衣衫,小冬子无奈的挡在孟霁云的眼前,口中叹气,好心劝道:“孟大小姐这又是何必呢?”
孟霁云瞪着眼睛,眼中通红,将他往边上一推,提裙迈步就要进去。
房间的气味叫她闻着亦感到恶心,心里像是插了一把尖刀似的,旋转剜动,痛得她快要站不住脚。她抖动着嘴唇,想要喊一声“三哥哥”,可这三个字岂止是千金的重量,她是再也没有办法叫唤出来的了。
那帐子后面终于有了动静,帘子一提,独孤晋衣衫不整的从床上跨下来,他的身上只罩着一件外袍,头发披散着,看到孟霁云站在门口,眼中隐约露出不快,随手拿了一样什么东西,朝着小冬子就砸过去:“谁让你们进来的?”
那东西砸到小冬子的额头上,登时冒出血来。小冬子低头一看,竟是一只晚上用来喝水的小瓷杯。他顾不得去捂额头上的伤处,忙拽着孟霁云要将她带出去。霁云却不肯走,她扭过小冬子,三两步走到了独孤晋的跟前。
他的胸口有指甲划落下来的痕迹,脖子上也有齿痕,足见这一场酣战是怎样的惨烈。孟霁云的眼睛里极快堆积起了水雾来。她越过他想要往那床上看,独孤晋却挡住了她的视线。
“你很宝贝她?在你的眼里,她果然是重要的。”孟霁云哼着笑了一声,那眼皮子忍不住一个颤抖,泪珠子立即就掉了下来。
小冬子在旁看着,也是束手无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独孤晋朝他望了一眼:“还站着做什么?我刚才的话你是没有听懂?”
小冬子便忙应了一声,把已哭红了眼睛的孟霁云拽到外面来。霁云整个人怔怔的,她醒过来的时候,就在独孤晋的房间里,小冬子则在她身边守着。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昏过去的,也不想要去弄清楚她到底是怎样昏过去的,醒过来的第一个念头是“他怎么样了”。于是立即抓住了小冬子的手要问个清楚。然而小冬子那样支支吾吾,一脸难言的模样,她便立即猜到了。她的心好痛啊!痛得恨不得死过去也就好了。
不管是独孤修也好,独孤晋也罢,身为独孤皇室的人,总是不可能只对着一个人走过此生的。她自小就明白,作为一个女人,作为一个将要嫁入独孤氏的女人,宽容大度是有多么的重要。她也一直都非常的宽容,从来不去过问他的感情生活,从来也不去盘查他身边到底有多少个女人。她只要等着她的三哥哥以大红花轿将她迎入府中,别的,她一概不管。
等到独孤修成为了独孤晋,她更加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了,孟贵妃是否有再度受到宠幸,皇后与皇帝的关系又如何,她不去问也不去听。他不可能只是对着她一个人守身如玉的,她知道的,她知道的。可是到现在,却是再也不想知道了。
那些女人怎么能够和眼下的那一个比呢?他是为了她,竟全然不顾自己危险的处境,也不顾她是否还在门外等着他平安的消息了啊!满心满眼的只有卫小蛮,卫小蛮,通通都是卫小蛮。
孟霁云再也没有办法忍受,将还没有下完的那副棋盘整个抬手一挥,皆扫落到了地上。黑白棋子交错相蹦,像是一场黑白相间的雨般,在她的脚底下开着悲悯的花。孟霁云颓然坐下来,像是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离了一般,她望着那开着的窗户,忽然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