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宗源听见赵光奎安然回家的消息的一瞬间,吃惊地张大了嘴巴,拿着毛笔的右手停在了半空之中。
毛笔笔尖上的浓墨滴答滴答地掉在宣纸上,化成了黑色的各种图案,很醒目。
洁白的宣纸上,刚刚写了一半的“守”的那一点,再也没有点上去。
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狠狠地扔掉毛笔,半天才发出了一声惊慌的“啊——!”
赵光奎平安回来,意味着他精心设计的一盘大局刚刚看见了一点眉目就戛然结束了。
当然。
最后,他还落了个狗咬猪尿泡一场空的可笑下场。
今天早上。
突然感到有点心神不宁,就请假离开了王记车马大店。
回家后。
休息了一会儿,觉得好了许多,才铺开宣纸,想写“知白守黑”四个字。
这是老歪牛跟前撵后哈希哈希了很多次,他才勉强答应写的。
此刻。
屋子里静悄悄的,能够很清晰地听得见自己砰砰砰的心跳声。
过了很长时间。
曾宗源“哇”的一声,忍不住放声嚎啕大哭了起来。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
赵光奎居然能够毫发无损地逃回来。
这让他的计划彻底毁灭了。
如果说。
前几天王明泰在乌兰山上逃过了侄子曾双墩的致命一击,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那么,如今赵光奎安然回家,就是当头一棒,将他打蒙了。
老天爷啊,你咋没有一点怜悯心,对我曾家这么残酷无情呢?
许久。
曾宗源停止了哭泣,无力地躺在土炕上,望着黑乎乎的屋顶,一动也不动。
内心深处发出了这么一声强烈的呐喊。
时间不长。
他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
直到曾双墩像野猫一样走进屋子,伏在他耳边轻声呼叫了几声叔,才清醒过来。
这个时候。
天已经完全黑了。
曾双墩点亮了油灯,不安地说:“叔,赵光奎逃回了野麻滩。”
“我已经知道了。”
曾宗源又恶狠狠地追问道:“你为何没有看好他,让他逃脱了?”
“趁我不在的时候,有人偷偷救走了他。”
下午时分。
曾双墩悄悄去了一趟后山,想给赵光奎送点吃的喝的,以免饿死这小子。
可是。
一走进山洞,就愣住了。
那根拇指粗细的铁链胡乱地散落在地上,就像一条黑蛇,而赵光奎却不见了踪影。
他暗自惊叫了一声不好,赶紧冒着寒风冷雪在四周仔细搜寻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