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太年幼了。
虽有几分慧根,却怎架得住亲人诓骗,怎料得到人心污浊。
“简直欺人太甚!”
檀颂气到一拳捶在桌上,“眼见至亲受难,不伸以援手也就罢了,竟还雪上加霜,压榨你们孤儿寡母!”
闻蝉不知何时红的眼,鼻尖促了促,说:“夫君不必动怒,都过去了。”
她努力转成轻快的语调:“后来我在国公府学完规矩,便被分去三公子的朝云轩,机缘巧合,又入了三公子的眼,令他对我照拂有加。”
“往后那七年,我跟在他身边,名为女使,日子却与府上小姐无异。”
“我也知道大户人家蓄婢者众多,可他待我是不同的,他对我推心置腹,有什么好的都最先想着我。”
与谢云章的相处,虽就只言片语,檀颂却能料到这情谊的深刻。
落魄时头顶照来的一束光,又照了七年之久,从幼年到少年,换谁不刻骨铭心呢。
“夫人当他是什么?”他经不住要问,“那个时候夫人还小,他在夫人心里,是主家,兄长,还是……心上人?”
闻蝉微微一笑,答得毫不犹豫:“三公子就是三公子。”
哪怕今日的谢云章,也比不上当年的三公子。
再往下说,闻蝉无悲无喜:“我当他是心间明月,可望不可得,可年岁渐长,他高中、定亲,却只想纳我为妾。”
“我不愿意,从国公府逃出来……后来的事,夫君大多看见了。”
檀颂起身,将她揽进怀里。
“往后,往后我也会对夫人很好,尽我所能的好。”
闻蝉靠在他腰腹处,眼睛一眨不眨,怔怔说:“你自己更要好好的。”
檀颂觉得这话奇怪,正要发问,闻蝉却倏然起身。
推开他,快步踏出门去。
檀颂后知后觉追上,门却怎么都推不开。
缝隙之间,一把铁锁垂下。
随后是闻蝉的面庞。
“是我把你牵扯进来的,如果不是我,你根本不会犯下那种错事。”
檀颂急道:“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闻蝉摇摇头,终于能说出实情:“谋逆是大罪,一旦落实,便永无翻身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