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里,酉时天便已暗下来,宁大娘和长红在灶房里忙活,因着再过十多日便要过年了,她们加紧着腌制腊肉,做香肠,炸鱼。
以往过年是没这么丰盛的,今年赚了银子,便多买了些肉,炸鱼的香味儿直透过窗棂飘到若弗房里,那欢声笑语也都传进她耳朵里。
她们什么也不知道,不知若弗昨日险些被人轻薄,也不知宁长青已犯下大事。
大雪中,宁长青一瘸一瘸地走回来了,他那棕黄色的狍子披风上已经白了一层,走到檐下时将披风解下,一抖擞,雪簌簌落下,再拍了拍身上的雪,他又是一个干干净净的宁长青,像今日走出去时那样。
灶房里忙活的宁大娘随口问了声:“你上哪儿去了。”
“没去哪儿,”宁长青回,这便若无其事地走进自己房里。
从雪中走来的人,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寒气,而寒气中还隐藏着一丝血腥味儿,若弗鼻子灵得很,她当即便闻见了,惊异地站起身,“你去做什么了?身上怎会有血腥味儿?”
宁长青做了个嘘声的手势,警惕地看了眼窗外才道:“那件事你没告诉我娘和我妹妹吧?”
若弗摇头,“我怕她们忧心,”她说着,走过去,像只猫咪一样凑上去嗅他,最后拉起他的右手,深深望着他,“这只手沾过血,你究竟做了什么?”
宁长青拂开她的手,淡道:“没什么,莫要多想,”他说着,不紧不慢地过去拉柜门,将腰间短刀解下,塞进柜子最底层叠好的衣衫下,再拿出一件棉袄,将自己身上这件换下,一切都像平常一样。
可又有什么不一样,他今日,冷得可怕!
“宁长青!”若弗走上前,按住他系腰带的手,尽量压低声音冲他吼,“你杀人了是不是?你居然连说也不同我说一声便去杀人?你知道你自己是谁么?你瘸了腿,人家可有几十个家仆,万一你打不过,他们伤了你怎办?万一你被人押送官府了怎办?我都来不及告诉我爹,你便被他们砍了头怎办?你这个傻子,你这个呆子,你平日的冷静都去哪儿了?”若弗又气又急,攥紧小拳头用力捶他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