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若弗该去刘员外家教琴了,刘老二坐牛车来接她过去,冬日里天寒地冻,乡亲们都不大出门,刘老二的牛车载不到人,是而给若弗开的价更高了,十二文一趟来回,若弗没还价。
隆冬时候,快晌午了都还刮着大风,日头躲进云里了,天是灰蒙蒙的一片,像是块洗得发白的抹布,直愣愣的树梢上一片叶子也没有了,只有融了一半的冰碴子,正往下滴着水。
若弗一上牛车,便紧扣着宁长青那件狍子皮缝制的披风,头上再用大红色的头巾裹上一圈儿,就露出一双眼睛在外头,如此才觉着没那么冷。
前头赶车的刘老二,跟若弗也熟了,唠起嗑来,“长青媳妇,你跟那王有余的事儿,我婆娘先前也唠过几句,后头长春说明白了,原来村里人都错怪了你,而婆娘叫你可别往心里去,往后常来我家玩儿!”
若弗记起来了,刘老二的婆娘最是爱嚼舌根,这件八卦就是她打头阵,到处说的。
“你们村里人跟人家赔不是就是用嘴皮子?我算是见识了,那些日子刘婶子说得最欢,害得我连门都不敢出,就差没自我了断了,我心性要是差一点儿,上吊死了,那时刘婶子便只能去我坟头赔不是啦!”若弗没好气地道。
这刘老二是见识过自己婆娘那张嘴的,有一回险些把他儿媳妇骂去上吊,后头还是邻居过来调停才罢休,想想他心里都发怵,便愈发觉着对不住若弗了。
“那……那你说怎么办吧!”刘老二回头看了眼若弗。
若弗本只是抱怨抱怨,没想到刘老二还有点良心,问她想怎么办,若弗能想怎么办呢!当然是宰他一笔啦!
“以往坐你的牛车都是八文一个来回,今儿涨了四文,唉,你们一面向我赔不是,一面赚我的钱,”若弗故作委屈地说着。
刘老二咬咬牙,“好吧,往后还是八文!”
若弗瞪大了眼,而后忍不住笑出来,先前被她们诋毁污蔑的阴霾一扫而空,终于也让她找回来一笔吧!虽然只是四文钱,可她高兴。
晌午,若弗终于到了王员外家,这回才到大门口便有个穿茶褐色长袄,簪扁方的老妈子过来,引着她往后门进去,一道走还一道教她认路,没一会儿便到了后院的后罩房,刘鸳已经在那儿等着了。
她见若弗那穿大花袄,裹大红头巾的村妇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可若弗把披风和头巾一解下,她便又笑不出来了,人生得好看,穿大花袄子都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