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弗这辈子没被人这么吼过,她爹爹要罚她都不敢说重话,得好言好语地来劝,她哥哥更是从未对她发过火,可宁长青,这个才认识两三个月的乡野村夫,居然就敢这么吼她了?
她觉着自己太委屈了,放着好好的千金小姐的日子不过,跑到这小山村来招骂!不仅那些村妇骂她,宁长青这个她唯一当作朋友的人都来吼她,一村子都不是好人!
若弗低着头,想忍住不哭出声来,她不能在宁长青面前示弱,可这会儿无论如何忍不住了。
她蜷缩在板车一角,双手抱着腿,把脸埋在双膝间,呜呜大哭。
板车在这临山的大道上颠簸着,那哭声也一顿一顿,像是被车轮碾过一般,破碎的,直传到山里去。
像有个锤子,若弗每哭一声,便在宁长青心上捶一下,他望着若弗,想向她解释清楚,把她家的境况同她解释清楚得了。
可他不能,如今若弗至少有个念想,以为自己身后还有一家子,这话要说出口,她就是个孤儿了,还是个逃犯,千金万金的小姐能受得住么?
宁长青不敢想。
“若弗,莫要再哭了,我方才说话太冲,你……你别当真,”宁长青放软了声音。
若弗缓缓抬头,因着哭了太久,脸色涨得通红,两缕发丝被泪沾湿了贴在额侧,清亮的眼中盈满泪水,她恨恨盯着他,一抽一抽地道:“宁……宁长青,你以为……你以为赔个不是我便会原谅你么?”
“对不住,我不该吼你,你别哭了,好么?”宁长青声音较往日低沉许多,竟有些恳求的意味。
“你方才为何要吼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吼我!宁长青,我爹爹都没吼过我,这辈子从没人这么吼过我!”若弗激动地说着,眼泪汩汩冒出来,“宁长青,你是个混蛋,我把你当朋友了,你却吼我,你跟那些骂我狐狸精的人一样,都欺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