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妤像哄小孩似的揉了揉他只半束头发的脑袋，扣了扣他的手将他牵起，畅然笑道：“先陪本宫盥浴。”

寝殿的盥浴的隔间热气氤氲，沈妤靠在浴桶壁边闭目养神，他按着婢女的示意将她有些凌乱的发用篦子梳通，而后便看见了端着药碗进来的秋江。

她在喝避子汤的，盥浴的时候喝。

听到声音的沈妤启开凤眸，伸手抄起那只混圆玉透的药碗，他闻到缱绻而上的药香：“闻着仿佛有些苦。”

“怎么，你要尝一口吗？”沈妤略仰了下头看他，将手中药碗向上递了递。

他低头沿着碗边轻轻啜了半口，轻声道：“苦得很，殿下，小君心里愧得很。”

沈妤捧着药碗慢慢悠悠地喝完：“莫要为本宫自个下的决心神伤，本宫自个要幸的，且本宫已有孩儿了。”

他轻轻地为她按肩：“极少听到您说您的孩儿。”

“嗯，我好几年没见过他了，都不晓得哪日若在外头碰上他，能不能认出来那是我的儿子。”她将药碗递还给秋江，接过漱口盏微微朗了三四回，才黯自地叹了口气，“如今我自己都有若泥菩萨过江，少提起他还有个楚家二房独子的名头护着，等和缓些了定要接到本宫膝下自个教养的……罢罢罢，知年姐姐同我说兴儿已在楚家会读书写字了，我虽自个从没见着过，听听却也欣慰。”

他脑海里忽然窜出了王氏说得那句“公主什么都好，就缺个男儿身”，给她做了个扶手牵她站起，为她披上寝衣时问道：“殿下，您有没有想过做个男儿啊？”

“你问本宫这个做什么？”沈妤自己将寝衣的系带扣了，疑惑道。

他被她牵着手领着婢女往回走，垂眸笑道：“只是觉着，您若做男儿，仿佛会少好些烦心事。”

“没有，我觉着做姑娘蛮好的。”她牵着他的手三两下上榻，与他枕得近了些，说起往事不由得浅笑，“我自小便同我爹说，男儿能干的阿妤能干，男儿不能干的阿妤还能干，所以阿妤我天下第一最能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