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过了七月,庭悦陪着陆云起给他贺了次生辰,两人规规矩矩地焚香礼拜给清河郡主做了祭,叫小厮去思饮居带了些好菜,凑合着在家对付一顿,而后就是闺房之乐不足为外人道之类的了。
不多久,陛下赐魏国公嫡长女陆慈国姓“沈”,纳为义女,封作任城公主,出嫁安西都护府都督温宿的旨意在礼部已拟定,交由门下中书二省过阅,庭悦捧着鸿胪寺和礼部共拟的任城公主出嫁的随行仪仗并着嫁妆礼单,在立政殿奉于陛下。
女皇叫庭悦用参片给她煎了茶饼做了道茶山水,倚在龙椅上闭着眼睛道:“朕缓缓眼睛,你照着单子一样一样念下来,朕听着。”
庭悦应声说是,肃立在旁,打开那好几排册的礼单,从公主嫁仪随带的贵媵二人,宫中派去的媵女六人,女傧八人,侍候婢女百人开始,到各类陪嫁书籍笔墨,中原送去的器皿珍玩,一一细细地念了。
女皇揉着眉头闭着眼听,中间又自己添了些琉璃翠宝一类,庭悦将要念完,外头有内侍来禀报,道中书令李居文求见。
李居文亲自过来,怕是有私密事要说,庭悦正想告退去偏殿避一避,却被女皇叫住了:“无妨,行止留下吧。”
庭悦应声道是,再将剩下的那两件嫁妆念完,陛下点头说好,叫她以此做终稿问礼部和户部还有太府寺去取人取物取钱,李居文就进来了。
他见庭悦侍候在侧,微微愣了愣,一个大胖子很规章地给陛下做了个礼,庭悦等他起来后也互相见过,他从衣袖里掏出一封密折,双手呈给陛下。
女皇这才揉着眉头喝了口茶水将眼睛睁开,抄起桌边的沾了朱墨的笔开始看,李居文大约是晓得这封折子的重要性,躬身在边上肃立着,胖胖的脊背可以弯得这么下面。
那折子庭悦一眼就能望得到头,实在是一封很短的密折,她虽看不清,但估摸着似乎只有三行字。
陛下几乎是随目一扫,浑身上下都震颤些许,道:“他到南诏没有?”
李居文立刻意会,连忙做了个礼:“仿佛没到,异牟宜那边是说他是路上有了风病,就说在半路上歇歇。”
“行,朕晓得了,过几日再与段家报个丧信,叫礼部给他子女抬个爵位荫封,丧仪……楼行止也在,叫她预备,你跪安吧。”女皇忍着胸中怒火,将手中朱笔随意一扔,又闭眼半靠在龙椅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