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着那些横陈的尸山,心揪成一团,使劲咬着自己的唇,不停地往远处望陆云起来了没有,此刻,无尽的悲悯不由得让她乞求,这些快结束吧。
可是她明白,碎叶城的主力军还未出来迎战,这一切不过刚刚开始。
果不出庭悦所料,他们倒了二十几桶油就空彻,碎叶城城门由内往外开,拿圆粗木撞城墙的步兵们被从里头冲出来的骑兵们踏践,庭悦远远见耶律平刀锋所指,盾兵向前布阵,后头弓兵搭弓,连带着在城墙上的守兵都开始射箭。
箭雨如注,箭头依旧带着火药,火星子直落在敌方兵士们的甲胄上头,痛烫难忍,惨叫连连。
见对面已死了好一片,才见得前军以及左右军的前锋领兵冲前,与他们打将起来。
自古守城容易攻城难,呼喊冲天,纷扬的黄土激起,足足有半人高。
有位前锋支撑不住,已经从马上倒下来了,后头的兵士踩着自家将领的尸骨,杀红了眼似的往前冲。
她死死地抠住自己的掌肉,却毫无痛觉,虽自认自己也算是个胆大的人,在此刻只觉庆幸,庆幸自己运气好,虽临近战场,却是个彻头彻尾的旁观者,自私得可怕。
吼浪滔天。
她远远往下看,沈弘基和段开山已骑马向前冲,兵士才干平平,若将领此刻有百夫之勇,将领亦要先上,保存更多的兵士,才能为在后面几战中保存更多的力量。
她看见远远的有个白影,是陆云起的锃亮的明光铠映过来的光。
他终于来了,庭悦不敢眨眼睛,死死盯着那道好远好远的白影子,对着旁边的旗兵,压住自己要迸出的眼泪:“挥旗。”
一将功成万骨枯,她自己亲眼见过,对陆云起的感情反倒从开始的忧心变成无法名状的感激,她甚至会怨,他要是不埋伏地那么久,早点领军来,或许会少些死伤?
可理智告诉她,自古以来攻城就是死伤大片,必得是双方最僵持的时候,有埋伏的队伍从后直击,才会有最少的伤亡。
是的,即使现在尸山堆积,依然是死伤最少的阈值。她望着陆云起越来越近。
他冲在最前面,手中的六菱槊直插进对面一位前锋的将军的肚子,再将那位前锋丢开,砸向往前冲的敏罕感的的脑袋,他一向是个厉害的人物,敏罕感一个不慎,直接被打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