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带着庭悦这辈子第一次浅浅心动。
金芽扶着她在园子里头散心,疑惑道:“姑娘,方才徐公子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是什么意思啊?”
庭悦笑着去点她的脑袋:“什么什么意思,他背书背傻了,说句话都得圣人言圣人言个没完,如今春色正好,你陪我安安静静逛会园子吧。”
所谓发乎情,民之性也;止乎礼义,先王之泽也。
又所谓君子慎独,不欺暗室;卑以自牧,含章可贞。
她指甲轻轻抠着拳心,徐化鲤啊徐化鲤……
他的意思是说,楼庭悦,我晓得你在顾忌什么,我知道我再往前走一百步都是死棋。这世上的感情从不只在于男女,只是君子做事向来无愧于心,我到现在也没探知过你的心意,如今我要向前看了,走之前和你说一声,我曾经欢喜过你。
本想在园子里头采花的庭悦还是没忍住,拉着金芽跌跌撞撞地往行止馆内室走,撑着一口气屏退众人,她终于憋不住眼泪,无声地往下流。
她有什么办法,她有什么办法?
劝自己的话说的冠冕堂皇,逼着自己不去接受任何一个人的喜欢,她能怎么办,她能怎么办,当年的应怀是,如今的徐化鲤也是。
彼时她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入太学,头一日就碰上几位同窗抢过她的幞头指着她散下来的头发说:“楼小三楼小三,原来是个姑娘家!”
亦有不怀好意者趁着她下学盯着她看,拿着扇子托着她的脑袋:“早听得楼姑娘芳名,做女官人的向来男宠面首遍地,不如也让我一享芳泽。”
她害怕又能如何,她害怕又能如何,父亲一个小小的五品官,能把她送进太学已经实属不易,她若因为这些事去抱怨,怕是明日就只能窝在自个房里不得出了。
她和陆流徽只得窝在一角上课,离她们最近的就是从不觉得女子就低人一等的徐化鲤,他为她摆平过多少莫名其妙的调侃与纷争,从一开始她就晓得的,从一开始她就晓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