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生美味,为许多青壮男女所爱,故而染病不起的也多是这些,幼子无父母,老母无子女,一家子就过的凄凄惨惨,卖身或是饿死的都有……”她的声音小了下去。
楼修远心中惊讶,他自然也懂得楼庭悦的意思,也晓得交州这地方腹泻而死的人确实比其他地方的人多上许多,他也确实往鱼生这一块想过,毕竟,出了交州,吃鱼生的地方便再没有了。
“女儿想着,一方山水养一方人,凭空禁了肯定不行,倒不如父亲想办法,找几个渔夫去些干净地方养草鱼,或是将一些不大干净的水域圈起来,不准人将那里的鱼做鱼生,或许能行。”庭悦抬起头看着父亲,眼睛亮晶晶的。
楼修远抚掌而笑:“怪不得白姨娘要逼你读书呢,你这个小丫,才这么点大,倒是这么有主意。”
“女儿只是觉得,像咱们楼家,脾胃不舒服是立马会请郎中来瞧的,可那些平头百姓,大约只会想着熬一熬便过去了。若真因为饮食丢了性命,到底可惜。”
楼修远摸了摸庭悦的脑袋:“乖孩子,先回房吧,我明儿让人买些书来赏你。”
庭悦笑着行了个礼表示接受,领着身边的小丫头回了碧玉橱,顺手理了理自个桌面上乱七八糟的书简,我朝印刷业并不发达,买书卷实在是贵的厉害,她正好手抄了两份四书,便想着挪一份放在天井那边。
又念及今日俞氏送去的文房四宝大多全新,未免浪费,她这儿开了的笔墨多的很,顺便抄带着放进书箱,使唤着菊意拎着,陪她将这些东西放在天井廊下的书桌上。
俞氏是个行动派,只一个下午 ,这天井的廊下就已经严严实实地被防雨的竹帘盖住,两张书桌摆的齐整,贴着廊下摆了一个小书架,庭悦去时,还有一个小姑娘正趁着月色添上从清芷榭里移过来的几支月季。
庭悦好奇地很,同金芽几个将自个的东西摆在书桌上归拢齐整,又拉着菊意蹲下来同那小姑娘一起培土种月季,三个人干活快,不多时便弄完了。
她挥挥手让小丫头先回去,再让菊意去外头那个过道等着,道是昨日应先生要求背的文章还不太熟,想在这学个小半个时辰再回去。
她对着灯念了两遍要背的书,又站起,绕着小小的天井一边走一边摸那月季蔫蔫的花瓣,正背到“所求乎子,以事父,未能也;所求乎臣,以事君,未能也;所求乎朋友,先施之,未能也。庸德之行,庸言之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