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却依稀想起初见时的干瘪小孩,那么瘦、那么矮,看得便让人心疼。
然而那小孩已经长成大姑娘,并被宠得无法无天。
“若那事只是你一人所为,我未必如此生气。”杨知月很平静,“一人做事一人当,你溺死或冻死在河中,我固然伤心,却也无愧于旁人,只是要对叔叔说声抱歉,是我没有教好你。”
阿宁一下被击中心扉,急急地解释:
“婶婶,不是您没有教好我,是我一意孤行,您不要——”
杨知月冷脸打断:
“可你偏生带着一个小队的人行动!十五个少年,来江东之前不识水性,训练几天便听你命令往河里钻!若是死了一人,你拿几条命陪,我拿几条命陪?我要如何告诉他们,因为你的任性,他们的孩子死得不明不白。”
“可是他们没有出事,我——”
“这次是你们运气好,下次呢?下次也要拿人命去赌运气吗?!”
哐哐——
双手握成拳,杨知月狠狠砸了两下桌面,发出巨大的敲击声。
“我同你说过很多遍,民贵君轻!你怎么就听不进去!”
孩子的长大只在一瞬。
在这一刻,看着茫然不知的阿宁,杨知月变得无比陌生。
她曾以为这个孩子跟她很像,比阿仁更加像她,能够明白那些她对别人说了无数遍也无法得到赞同的言论。
事实证明,她错了,错得荒谬。
阿宁是如此的骄傲,骄傲得必须踩在别人的脊骨上。
杨知月将责任全部抛给阿宁,这其中有她百分之七十的错误。
孩子的错误大多来源于家长。
她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你立刻返回怀荒,没有我的允许,不得离境。”
这回阿宁没有反驳。
世人多爱八卦,尤其爱可望而不可即之人的八卦。
阿宁小姐卸职被迫离开之事很快传开,并闹得沸沸扬扬。
由于纪律严苛,倒没有人敢将矛头指向阿仁,大多数人之事困惑原因。
知道原因的几位高层闭紧牙关,一句多余的话不敢讲。
就连作为阿宁师父的王定也没敢到跟前说好话,抛开每日训练外,就是呆在帐篷些写总结书。
军队内少见地安静下来。
这种安静却只是一层浮皮,静静地等待被野火燎原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