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做了天怒人怨的事情,百姓们想要将您扒皮抽筋那可太正常不过。
他甚至吃惊这群暴怒的百姓还能保持基本的冷静。
显然他预估错了。
百姓们并非保持着基本的冷静,他们只是将怒火放在一个人身上。
见到青天大老爷露头,他们立刻变了神色。
“他在那里!”
一只干瘦的手指指向贺濑,几百双眼睛齐刷刷地望过去,然后——
砰砰砰——
哐哐哐——
在百姓们将贺濑挫骨扬灰时,师爷像个虫子般爬出包围圈,躲在庭院假山的阴影中瑟瑟发抖。
一声又一声的脚步回荡在耳边,好似无数人在庭院外部来来回回。
天已经黑了下来,深秋的夜晚格外寒凉,师爷从头到脚都冷得如此,五脏六腑几若被冻成一体。
然而,就算咳嗽,他也会咬在胳膊之上,宁肯将上面的肉咬下来,也不会发出一声不该有的咳嗽。
外头的百姓疯了!
天空黑了又亮,师爷睁着一双遍布红血丝的眼睛,直勾勾地挺过地狱一夜。
就当他思考要如何才能逃出生天时,忽然庭院外传来一声急呼:
“城外来人了!”
一场失去理智的暴乱结束,血泊、碎肢充斥县衙各个角落。
等到太阳升起,理智重归躯壳,人们终于冷静,面对他们造成的一城狼藉。
无数人陷入沉默,也有无数人琢磨起后事。
“这事不能传出去,”有位资深且又威望的老人说,“给淮南王知道,咱们全城人都得死!”
“那二叔该怎么办?”有人情不自禁地追问,“这事也摁不住啊。”
“摁得住!”二叔斩钉截铁道。
然后,他指挥人将被扣押在监牢的西境商人请出。
这支商队只是负责开展江东业务中的一支小分队,没有太多经验丰富的前辈,大多数初出茅庐被送来锻炼的实习生。
新人有个缺点,不够稳重、总想出其不意。
某种程度上,也算一种很优点。
至少在当下,当商队负责人,那位才满十九岁,胡子还透着青茬的少年看到县衙内狼藉,并听到二叔等人情真意切的求助后,他表现出超乎寻常的淡定。
他问:“……你们是要举城投靠公主殿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