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慈没有忍住,嘴角略微翘起,幅度很小却充满讽刺的意味。
看得王敦一愣,不知道他因何发笑。
“尽管您是我的父亲,是王氏的家主,有些话我也不得不说,”王慈说,“投靠淮南王是一步臭棋,我不会任由您将我拖下深渊。”
“如果王氏不能及时自救,我也只能断尾求生。”
这话充斥着利己主义者的冰冷,叫人忍不住胆寒,偏生王敦不以为然。
“如果你能做得到。”他必须要提醒自己的儿子,“只要你活在人世一日,你就逃不开王氏,死或败都是王氏的人。”
家族的培养、世间的纲常、旁人的非议……这些东西都并非人力可以抵抗。
他很欣赏儿子为保自身而不择手段的心态,只有足够自私自利的人才能残酷的世道好好活下去,不过……
“还是太年轻了。”
面对父亲轻蔑的评价,王慈不以为然。
“没关系,我们可以慢慢看。”
话音刚落,他起身行礼告辞。
庭院已经完全暗下,小径两边的石灯圈禁一方天地,灌木丛中偶有蝉鸣和虫声,花香被夜风卷着推向厅内。
王敦叹惋着说完最后一句话:
“……当时真该让你娶杨氏。”
脚步略微停顿,王慈头也不回地答:
“世上没有后悔药”
——他也不愿意。
走了一路,终于在一座繁花似锦地院落停脚,他轻轻敲了两下门扉。
笃笃笃!
不多时便有婢女提灯前来,透过打开的一角,婢女认出来人身份,惊讶地行礼,却没有贸然请人进入。
“夜色已晚,请容奴婢通禀小姐——”
“你告诉他,我是为郡主而来。”
吱呀!
不等婢女进屋回禀,门扉已经被从里头推开,王缪立在门口,一副“被我抓到”的可爱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