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祈山跪在那里，仿佛一座木雕，听不得看不到。

他收回视线，垂眸生深思后，于一片死寂中起身：

“陛下，还请您慎言。”他说，“关家多年辛劳，为边塞挣得一片平和，关将军的尊荣不能用一场战斗来否定，请您为朝中老人留一些颜面。”

他是当世大儒，在朝中拥有一点地位，口中话语又是偏袒关家，众人不免侧目，连关祈山都微微觑眼他。

按理说以他的身份地位，皇帝应该要收敛一二，没想到皇帝竟然也冲杨仆开炮。

“你还有脸替关家说话，且不如想想你那个罪女吧！”

世人皆知，杨氏嫡女因盛家被迫流放。这话无疑是要戳烂杨仆的心。

室内的气氛更加恶劣。

所有人都觉得皇帝疯了。

你对武官，无人会拦；你怼文官，还是顶级大儒……

哪料这还不是皇帝发疯的极点，他随后夺去关祈山的虎符，要自己掌握关家军。

在文官的惊愕中，关祈山摘下藏在身上的虎符，然后便被皇帝赶出大帐。

他落魄地往前走，不多时杨仆匆匆赶上。

“关将军，”他连声唤住对方，“实在是对不住，连累您了。”

关祈山没有言语，只沉默地摇头。

两人正要说话之时，附近传来喧杂，有兵卒嚷着“陛下找来庆功宴”的小道消息。

听闻此人之人皆高呼万岁！这是兵不血刃的大胜！

唯有关祈山黯淡地双眸，低声提醒杨仆：“今夜还请您小心。”

他没有解释太多，在杨仆的挽留中离开。

全军上下生火造反，布置庆典。然而还没等庆功宴准备好，落入的余晖留下最后一道光芒，只见远远天际，一队骑兵朝驻扎地驰来。

不是几十人，而是几百人，几千人。

成群结队的骑兵宛如滚滚黑潮，马蹄声如雷般响彻。

刚才还兴奋的大军立刻乱了阵脚，没有人站出来阻止这群散兵游勇，更无人能挥舞武器面对敌人。

只此一击，六军溃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