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宁:“……”
小姑娘红了脸,支支吾吾道:“……我没有婶婶说得那么不堪呀。”
“……这话你信吗?”杨知月反问。
阿宁彻底没有声音。
杨知月微微叹口气,知道此事的心结还在旁处,她对锦瑟挥了挥手,锦瑟行礼推下。
她褪下鞋袜,如阿宁一般爬上床,然后将小姑娘抱在怀里。
“我的好阿宁,你跟婶婶说实话,你到底在闹什么脾气?”
小姑娘闻着她身上的皂角味,忽然间便哭了。
她的哭声很克制,是那种呜咽的、不出声的、只是往下掉眼泪的哭,连那娇小的肩膀也跟着颤抖起来。
“别哭,别哭……”杨知月赶紧劝她,手掌一下一下地如抚摸婴儿般安抚着她的后背,“婶婶在这里,没有人能欺负你,我的好阿宁,莫要哭了……”
“婶婶……”小孩子哽咽道,“我好怕呀……”
“怕什么呢?”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比起早熟的哥哥,阿宁其实更加幼稚,她是个按贵女的要求培养的小姑娘。
什么是贵女呢?
——不可违抗父亲、不可违抗父亲、不可违抗丈夫,以夫为纲,以子为纲。
这些东西自有意识起便刻在她的骨髓中,所以哪怕侯府倒塌,她仍旧是如此做派。
可自来到怀荒后,她所接受的一切与她自幼学习的知识形成了冲突。
她不知道该如何平衡两者,更不知道该按照哪种方式生活。
她羡慕于婶婶与旁人不同的自由,却也无法彻底摒弃幼年所学到的一切。
阿仁拜师于她而言就像将最后一位与她一同守在统一战线的人逼走了。
所以,她的反应才会如此巨大,如此的……惶恐。
杨知月一点点地扣出小孩子的想法,然后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婶婶……”阿宁无措地哭泣,“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呢……”
杨知月微微叹口气,抚摸着她细软的头发,一字一顿道:
“阿宁,不要被男人的道德所操控,不要成为他们用以完善自身德行的工具,这往往比服从他们的命令更加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