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太越说越生气,上前抢他的老烟枪,“人都不想活了,还要这玩意儿干嘛,给我。”
里正未料到她会动手,忙起身躲避,“作甚,作甚?我就那么随口一说,你这么大反应作甚?”
他躲得有点狼狈,手和脸都被她挠出了两道痕,火辣辣的。
但随之他又笑起,“张翠花,你到底在紧张什么?真怕我死啊?”
面对他戏谑的目光,张老太神色有点不自在,目光游离,“是,我怕。我生儿把你们这些人从那一场地动里的废墟救出,千辛万苦的带你出来逃命、挣钱,如今日子好过了,你要是想不通自己寻死,他该多寒心?我拜托你好好活着,不如你死了我也要挖出来鞭尸!”
老太太气冲冲走了。
里正望着她的背影,双眸闪烁,随之自嘲地笑了笑,摇了摇头。
他方才说的都是负气话,指望她哄两句的,算是在石头渣滓里找糖呢,结果挨她一顿骂。
但转念一想,她不就是这样的人吗?她在意自己,才这么吧啦吧啦说一通,不然以她冷清的性子,若是别人,她都懒得搭理。
里正又笑了笑,不过这回笑容多了几分暖意。
他拿着烟杆又抽了几口,大步往外走。
人都有情绪突然低落的时候,只能允许自己有短暂的消极。等消化掉了,就要振作起来过日子。大儿子不知躲哪儿去了,他得去找回来。
他才走不到几步,便听见喊,“爷爷。”
孙女带着小孙子哭着来找他。
“爷,爹爹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里正长叹一声,上前抱起小孙子,拉着孙女的手,“你爹只是生闷气。走,回去睡觉。等一觉醒来,他就回来了。”
“真的吗?”
“爷爷何时骗过你们?”
……
兰氏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山道上,茫然而又惶恐。
她的双眼急切地搜寻着每一处草丛,一面大声呼唤着赵义的名字。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刮过树梢的山风。
月光照着山道惨白惨白,没有一点生机,人瞧着心都跟着悲凉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