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差点忘了!”公主轻拍前额,“大皇兄让我们转告姐姐,那个首恶也活捉了,也跟那人一起关进了天牢,请姐姐想想如何发落。”
见景春熙垂眸不语,她细心掖好被角,又补了一句:“大皇兄说要姐姐好生等他,处置完事宜就亲自来接姐姐回府。”
“知道了。”景春熙顺着软枕滑进暖衾,身子陷进云堆似的锦褥里。窗外鸟鸣啁啾,阳光将窗棂的影子拉得老长。
没事就好。
又做梦了。
梦里看见的是满眼的一遍红,地上、廊下、屋里,甚至院里都是大红色,那红色浓烈得几乎要灼伤她的眼睛,像是泼翻了朱砂,又像是浸染了霞光,层层叠叠,铺天盖地。
景春熙还梦见了许许多多形形色色的人,人影憧憧,穿梭其间,大部分人都是脸上含笑,那笑容却像是刻在脸上似的,既热烈又空洞;但也有尖酸刻薄的,嘴角眉梢都带着钩子,眼神里藏着冰碴。
更多的是一种难以名状的复杂神情,似笑非笑,似忧非忧,混杂着审视、算计、漠然与浮于表面的贺喜,让她心头沉甸甸的,堵得慌,有点一言难尽。
转而又梦见自己换了个位置,已经不在那喧闹却隔阂的庭院里。在一个自己从未见过的大屋子里,空间高深阔大,雕梁画栋,除了那无处不在、几乎令人窒息的红色,几乎都是明晃晃、金灿灿的黄,耀人眼目。
最醒目的那对粗如儿臂的大红烛正熊熊燃烧着,耀眼的明亮火苗窜得老高,不安分地跳跃闪烁,吞吐着光芒,似乎在欢快地跳舞,投下摇曳晃动的巨大阴影,将那满室奢华都笼罩在一片光影迷离之中。
脚下柔软厚重的红毯一直向前延伸,仿佛没有尽头,将她一步步引领到房间深处那架雕刻繁复、挂着厚重大红织金幔帐的金丝木拔步床前。
看见四周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寂静得只能听见自己心跳和烛火噼啪的声音,强烈的好奇心战胜了那丝莫名的不安,让她忍不住快速伸出手,猛地掀开了那沉甸甸的大红幔帐,想要看看里面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