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嗯。”
沈倦放开了沈灼,在经过太子身边时,阴冷的丢下了一句话:“你终于把他养成了你想要的样子了。”
看着沈倦阴沉的表情,太子的心头忽的升起一股隐秘的快/感。
他想要的样子?
在几日之前,他对这段捧杀关系早就感到了厌烦,如今却有说不出的感受。
平生第一次,他从旁人的提点之下,才发觉他把沈灼养得有多好。
太子:“你管得太多了。”
两人反而比沈倦先行离开,太子独独吩咐虞淮留下处理王鼎之事。
虞淮这才松了一口气。
也不知方才七皇子有没有看到他给的暗示,太子为人十分小心,怎么可能在关键时候被人发现,是他出手提醒了。
虞淮:“殿下,国师那边让您不要轻举妄动。”
他前脚刚把审问的事情告知沈灼,后脚便接到了石煊的密函。
“你太多事了。”
沈倦缓慢的将手中梅花攥紧,再度摊开手时,梅花已零落成泥。
随寒风一吹,软烂的残骸很快便投身大雪里。
“就算我不轻举妄动,恐怕叶听霜那边也快要坚持不住、要把知道的都说出口了吧?”
“还记得三年前的襄郡饥荒吗?天灾三年,颗粒无收。”
“一个受过饥荒的人,饿过了肚子,陡然看到了珍馐美味,将会永远也不知道餍足。”
“他能抵抗得了沈清昭?”
—
太子和沈灼一人在前一人在后的走着,沉默得只听得见咆哮风声。
沈灼不清楚他究竟听到多少,判断着对方起了多少怀疑。
等回到长乾宫,太子才开了口:“太医说你余毒未消,还是早些入睡吧。”
沈灼:“我不打紧!”
太子:“若是身体恢复不了,还如何出席明日的元正之会?”
沈灼瞪大了眼:“元正之会?”
他又立即询问,“阿兄,我能去吗?”
太子:“嗯。”
沈灼目露惊喜,没想到今日还有意外收获。
“我一定乖乖安寝!”
园内腊梅的香气扑鼻而来,浓稠的香气仿佛要把沈灼整个人给缠进去。
沈灼站得久了,偶有一朵跌入他的墨发之间,好似整个人都被香气熏透,发是香的,衣是香的,连血和肉都是香的。
太子眼神发暗的看着,口腔里泛起食肉动物见到食物时的津液。
很想含一含。
他生下来便是储君,接受了多年的礼仪教养,虚假的面具早就和真实的自己长在了一起。
沈霄的一举一动,都堪称典范。
可近来他愈发情绪波动。
是因为沈灼。
太子的目光晦暗难明,像是浑浊的沼泽泥地:“早些歇息吧。”
沈灼表现格外乖巧,同太子告别后便回到了长乾宫。
待到走入内殿,他的表情瞬间冷漠下来。
线索断掉了。
着手点,便只能从叶听霜的身上去找。
难得雪停了,天空的污浊和阴靡褪去,被洗得犹如缥碧的清潭。
金色的冬阳照在宿露上,反射着金屑般的微光。
流光烁金,不过如此。
沈灼一夜未眠,转动着僵硬的脖颈,疲惫的朝外吩咐:“万喜,叫叶听霜过来。”
没隔多久,叶听霜便拖着病躯从长乾宫外走来。
朝暾藏在云罅后方,朦朦胧胧的泄出几缕淡金色的曙光,照在下方凝霜挂雾的松柳上面,好似一树树琼花。
“殿下。”
沈灼在晨光中端详着叶听霜,对方就像是一场死掉的雪,寒冷冻骨又寂静无声。
在温暖的晨曦之中,构成一种反差极强的美。
“小狗,这次想好了?”
侮辱性的昵称,引出了不堪的回忆。
叶听霜的脑海里,浮现出昨夜偷看到的他在太子面前的模样。
如此乖巧。
那些乖张、恶毒、也全都收了起来,生怕刺伤在意之人。
“怎么?”
“殿下似乎对太子……”
叶听霜刚说出口,便惊觉自己过了。
分明不干他的事。
沈灼被他的话逗笑:“很有趣吧?”
叶听霜:“……?”
“那样虚假的人,被逼出一丝真情实意的样子,真是……”
沈灼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有趣极了。”
他的一切真实都在叶听霜的面前展现。
叶听霜的双眼再也无法从沈灼的身上挪开,对方的眼底迸发出激烈的生气。
……和方才那副装出来的乖巧样子完全不同。
这份恶劣,好似只针对他一人。
“喂,小狗。”沈灼丢来一瓶药膏,“帮我擦一下。”
直至被药膏砸中,叶听霜骤然间反应了过来,表情难得的难看了起来。
不是因为沈灼砸他的动作,而是因为自己的失神。
叶听霜头一次意识到,他正在被暗处的蛇,一点点的啃食掉自己的灵与肉。
极其危险。
叶听霜跪在了地上:“奴手糙,恐怕会被殿下嫌弃。”
沈灼:“……”
还记恨着之前的事?
不过叶听霜不爽了,沈灼就爽了。
沈灼懒懒的趴在凭几上,打了个哈欠,眼眸生出雾气,一副‘我就是要故意刁难你’的样子:“那我忍忍。”
叶听霜喉头微动,刚刚的压抑又在涌动。
他艰难的捡起了药膏,面色紧绷得像是在奔赴什么刀山火海。
对方单衣滑下,露出光裸的背脊,不合时宜的青紫痕迹出现在如玉的皮肤上面,有种难以言喻的、隐晦的香艳。
想要……
抚摸上去。
叶听霜如梦初醒,比起之前的反应还要剧烈,紧紧掐住了手掌。
他的手指受过夹刑,那种自虐般的剧痛感受,才将心口麻麻的痒所取代。
叶听霜松了一口气。
他必须得克制。
在替沈灼上药的时候,指腹间也自然而然的夹杂了血丝,也不知道对方的皮肤究竟是被他搓红的还是天生就细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