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县主却突然贪上了这一口。
没几日,开始呕吐不止,躺下也不见好。
“该不是有喜了罢?”方嬷嬷低声猜测道,又疑惑道,“可姑爷近来公务繁忙……”
赵县主低头,羞道:“他夜里是有归来的,只是回得晚,走得早,嬷嬷不曾见到罢了。”手轻抚腹部,满心欢喜。
既然情况变了,那梦里的情形应该不会再出现了罢?
燕承诏得知这一喜事后,便不再留宫当值了,常常是天刚蒙蒙暗下来,他便从宫里回来了。
“夫君这段时日都不必当值吗?”
“要。”
燕承诏又道:“宫外当值也算工时。”
再过了几日,赵县主的害喜愈发严重,燕承诏索性叫人收拾常用的家什,带着妻子搬到了县主府独居,远离王府里那些糟心事,叫她能够安心养胎。
燕承诏解释道:“宫中有位同僚……”他顿了顿,改口道,“有位好友,他说带你离开王府独居,清静清静,能舒坦些。”
等到后来,赵县主才知晓夫君口中这位好友,乃是三元及第的裴状元。
燕承诏又带着歉意道:“我自幼独来独往惯了,好些常识都不懂,你多体谅。”
不懂的人,何止夫君一个呢?自己不也是自幼被关在宫中独居吗?
“夫君能为我去问去学,就极难得了。”
……
夜里,赵县主挺着身子好不容易睡下,却被院外几只路过的夜猫的叫声惊醒。
燕承诏先她一步坐起来,扶着她的腰,问道:“吵到你了?”
“没事,只是突然的几声猫叫,没了睡意。”
没想到燕承诏披了件外衬出去了,不多时便听到房顶有些细微的踩瓦声,那几只原在墙头活动的夜猫被追得四处乱窜。
夜夜如此。
直到夜猫们明白这县主府是个禁区,四条腿也跑不过那个爬墙头的男人。
……
没有大嫂的作怪,没有婆婆的刁难,夫君也没有被派出京练兵、打仗,怀胎十月之后,赵县主顺利生下了长女。
夫君原是要取个“忆”字,用以遥念捍卫大庆的赵家军。
“莫让她再背负这些了。”赵县主抱着女儿慈爱说道,“叫‘意儿’罢,得意、快意、顺意都在这个‘意’字里了。”
意儿百日礼这一日,夫君告诉她,他要南下双安州任职了。
好不容易弥散的惧怕又生在心头,赵县主问道:“多久?”
燕承诏没答,而是道:“我同皇上说了,我要带上妻儿,皇上准了。”
靠在夫君肩上,这一刻,赵县主明白,她应该与那个离奇的梦境永远告别了。
……
……
外任归来,经历宫乱。
再过了些年,意儿与正观成了婚,生了外孙。
“你要去看外孙,便正经去看,不许再爬墙走瓦的了,没个正经,当心被小娃娃学了去。”
“学我不好吗?就非得像裴首辅那般对月吟诗作对?”
后来外孙娶了妻,生了曾外孙。
夫君终于学会走正门去看小娃娃了,因为再盖世的功夫,也有年老力弱的时候。
“你说他裴少淮家的墙是不是建得太高了些?”燕承诏撇着胡子问道。
“不是墙太高,是你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