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启强看着这小姑娘,很快就热情的做起了自我介绍,“我叫高启强,住在上面。昨天不是刮台风嘛,陈老师挂在阳台上的东西没收进去,被风给吹下来了。我正好路过就送来。”
说着,他把个衣架子给递过来,衣架子上整整齐齐的摊开一条枕巾。枕巾是常见的兰花图案,只是边边上有个陈字,标明了归属。
风吹下的东西,不可能这么整齐,自然是面前人送上来的时候整理过了。
尤明明道谢,接了过来。高启强乐呵呵的,脸上笑着,看在眼里越发的老实敦厚。
“小妹妹是陈老师的外孙女吗?”
都是厂里的职工,在这里各家各户几乎没有什么秘密,尤其是人际上的,谁家有几姊妹,有几个子女,全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楼下的这户老夫妇原本是厂里的工程师,在战乱动荡的年月读过大学,去过苏联。算是一时的风云人物。他们家的事在厂里自然也不是什么秘密,老夫妻有个女儿,早早的出去了,分配到了外地,在外地结婚生子,平日里也很少回来。
这么一想,这个小姑娘应该就是二老的外孙女了。
她点点头,面前这个男人憨厚的笑,“那我走了,要是有什么事,可以找我。我就住在楼上。”
“谢谢叔叔。”尤明明礼貌道。
这声叔叔叫的高启强不由得抓了抓头发,头上茂密的头发被他抓的更乱了。
好几年的讨生活,搞得高启强看上去比实际年纪还要大上好几岁不止。
“小妹妹还是叫哥哥吧,你看着比我弟弟就大点。”
尤明明从善如流,改口改的毫不含糊“那谢谢哥哥。”
高启强笑着对门内的小姑娘招招手,告诉她要关好门注意安全才离开。
尤明明吃完面,蹲在家里一直等到中午,外公外婆才回来。
外公外婆回来的第一句话就是:
“明明,妈妈去广州了,以后你就在这里读书了。”
陈楠来的时候,就已经和父母交代过一切,所以都已经安排好了。初中都是子弟学校,收的是工厂子弟。严格来说,尤明明并不是旧厂街的人,照着规矩不能入学。但是彼此都是认识的人,送个人情,也不是多大的事。
陈楠看着学校里好高的棕榈树,棕榈树的树叶大到离谱。这是在她当地完全看不到的。不过还有叫她更加目瞪口呆的事。
工厂子弟学校的老师上课,除了语文和英语老师之外,其他任课老师全是用的粤语。
这就出大事了,尤明明早先的小学的老师普通话流利。除了私下之外,绝少用方言。突然面对这种情况,她措手不及。
老师口里的粤语对于她来说,无异于听天书,一句也听不懂。而难得说普通话上课的老师,口音也重到发指。
每节课,尤明明都是在满脸发懵里渡过的,完全不知道老师口里在念叨什么,老师在上面各种挥洒汗水,热情洋溢,尤明明在下面,保持着满脸呆滞,一路坐到下课。看着上面的老师,脑子里从最开始的迷茫,成了神游天外的自娱自乐。
偶尔她被点起来回答问题,但她连老师说的是什么都听不懂。上头的老师见她这样,用讥讽嘲笑的语气说了句什么,然后教室里的学生跟着哄堂大笑。
尤明明并没有觉得羞愧难受,她听不懂这些人在说什么,就算他们笑,落到她眼里也是一场浩大滑稽的默剧,和她毫无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