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道:“看来有大隐情。”
萧柳蹙眉道:“即便推入水一事有大隐情,王爷您不是还说过,她之后番四次陷害各个宫妃,一次也罢,如何能够桩桩件件皆有隐情。”
淮南王茫然道:“我也不知道啊。”
“至少现在能够确定,”连星茗转眸看向谭招娣身上熟悉的铠甲,目光复杂道:“她的四苦执念,应该不会是求不得帝王恩宠。”
就像他说的那般,当夜谭招娣干的这件大事,不消天亮就传遍了后宫的各个角落,震撼全宫——第一次侍寝,穿着个厚重的古董铠甲。
这叫个什么事儿啊
?
燕帝踹都踹不动她。
龙颜震怒,令其闭门思过一月,谁人都不能来探望,还将她的宫牌给摘了。
往后侍寝是无论如何都翻不到谭招娣了。
对此,春喜以泪洗面,满脸愁云惨淡。谭招娣还反过来安抚她,道:“若不是担心秀女逃跑会牵连大西北的将领士兵们,老娘早就跑了。有多远跑多远!别指望我能去争荣宠扯头花,我对我爹最大的忍让与孝敬,就是一个人在这座深宫里消耗掉自己的一生。银簪子失窃,这对于谭招娣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并不是那个簪子有多珍贵,亦或是仅仅有过一面之缘的何宝林对她而言有多重要——既然银簪子会失窃,是否有朝一日,她母亲留给她的铠甲也会无缘无故失踪?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换句话来说,只有千日做贼,哪儿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谭招娣愈加担心铠甲,几乎每一日夜间都得睁大眼睛看着铠甲悬在身边,才能够安心入睡。
……
……
“所以银簪子是春喜偷的吗?”世子难以置信道:“藏铠甲里——藏那么深都被人给找出来了,若不是提前知道,怎可能啊!”
连星茗道:“看着不像。”
世子问:“那会是谁偷的啊?”
这个连星茗自然无法猜出来,他也只是觉得春喜“看着不像”,并不代表窃贼一定不是春喜。转眼看向铠甲时,他眼前稍稍晃了下神。
后方传来“噗通”一声。
淮南王妃面色不对劲,坐地上了。
萧柳连忙搀扶道:“王妃请凝神静气!勿要被障妖幻境中的事主情绪影响到。”别说淮南王妃了,就连萧柳自己都有些冷汗淋漓,说话间时不时要瞥一眼铠甲,像是生怕铠甲平地消失。
他们都被谭招娣的情绪影响到了。
长年累月都在担心失窃,丢失的银簪子几乎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但这骆驼目前尚未垮下去。
在谭招娣合衣躺在床上,睁大眼睛直勾勾盯着铠甲看时。连星茗上前,迈步踏过她视线的所经之处,走到了铠甲的面前。
就像走过了无数的岁月与沧桑变换。
“小将军,好久不见。”连星茗眼眶微红弯了下唇角,抬手轻抚铠甲,身后传来脚步声,是傅寄秋。
连星茗头也不回,静了几秒钟,道:“你可知我是怎么认出白羿战甲的?”
傅寄秋说:“如何。”
连星茗指尖点了点铠甲侧面,笑道:“这里刻着半个字——”为何是半个?就像他当初在白羿祖宗名牌上刻“连星茗到此一游”一样,年少时不懂事,白羿的战甲刚做出来,连星茗就已经抢占了最好的地界,打算在上面刻字了。
被早有准备的白羿给拦了下来。
因此他只刻了半个字。
就这,白羿当年都气了个半死,阴阳怪气了他数十天不止。
“物是人非啊。”
连星茗看着铠甲,轻轻道。
他身形微晃了一下,右手臂立即被人扶稳,傅寄秋正要开口说话,左方向也压过来一道身影,捷足先登。
李虚云从左边扶起连星茗,垂睫看着他道:“铠甲不会丢,只要诚心,你就能将它找回来。”声音温和,自带一种能够安抚人心的力量。
另一边,世子看自己亲娘吓得花容失色,自信满满安抚道:“母妃,别担心!几位仙人都是情绪不会轻易被挑动的人,即便咱们一家口扑了,他们也——”
一边说着他一边回头,看见后方的景象,世子声音戛然而止,心惊闭上了嘴巴。
连星茗愣了一瞬,回过神来,笑道:“多谢宽慰。”
空气寂静。
他这样被两边人左右架着,姿势别扭又怪异,便动了动手臂道:“我只是突然有些感叹,并非被谭招娣的情绪影响。两位……呃,放手吧?倒也不必这样左右夹击搀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