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寄秋这几日仿佛将之前从未说过的闲话全部说完了。在蓬莱仙岛选徒之前,他的人生是规整、黑白的,墨守成规。
可这几日黑白的世界侵入一道光亮鲜艳的耀眼色彩,是他的小师弟。
在他的黑白人生中迟来十六年的小师弟。
……
……
过后的一个月,屋子里几乎每隔两三天便会多一件
东西_[,有时候是镶玉的床架,更多的时候是一些做工精巧的摆件,上面雕刻了些佛狸的标志性建筑物。
系统说你这叫拆盲盒。
于是连星茗学到了一个新词汇——拆盲盒。他每个星期都在期待傅寄秋会给他做出什么东西,若是上面有佛狸的象征,那他就会更加高兴,爱不释手把玩着小摆件。作为报答,他自然也像擦拭战甲那般细心,每天天不亮就定时跑到傅寄秋的院落,替他擦拭绛河。
时日长了,他有时候还会调侃傅寄秋,说:“你这本命剑改认我为主算了。我觉得它好像都熟悉我了,在我手里特别乖。”
剑修的本命剑会受到其主人的影响,若是仇敌将其握在手中,甚至会被暴/动的剑气反伤到。若是陌生人将其握在手中,像绛河这种上品宝剑自然也不是轻轻松松就能任人拿捏的。大多数时候,旁人连拔剑都不要想拔/出来。
他“锵”一声将剑插回剑鞘,笑道:“来吧小师孙,送你师祖上学了。你这斗笠是不是快能摘了?”
“快了。”傅寄秋对于“小师孙”这个称呼,似乎颇感无奈,“今日便是拜师礼?”
说着,傅寄秋掩在袖下的掌心微微动了一下,如今他手上的绷带已经拆掉,掌心握着两枚铜板,他想要给连星茗。
——他一直心心念念着连星茗初来蓬莱仙岛时说的那句话:你欠我两个铜板。
可他人在蓬莱,无法获取到人界的钱币,此事便一直搁置了下来。直到今天早上有外出历练的修士返回蓬莱,傅寄秋才上前询问。
那位修士诚惶诚恐,立即将铜币给了他。
还不等傅寄秋开口,连星茗道:“对啊。我得先去寒荷师叔那儿报个道。”他抖了一下,这个月他总共去了寒荷师叔那里四次,次次都被打手板,次次都背不会琴谱。
一开始寒荷师叔对他好像还有点期盼,到后来也只剩下了失望。
偶尔会摸一摸他的头道:“修行也是在修心,你的心不静,便永远都迈不进这个门。何时你心里那个念头断了,你才能背会琴谱。”
连星茗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什么叫作心底的那个念头断了?
“你等等我,我先去给虎刺梅浇水。”连星茗蹦蹦跳跳跑回自己的院落,又小心翼翼拿起水壶给小盆栽浇水。
说来奇怪,以前在佛狸养虎刺梅时,白羿和他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根本就不记得要浇水。只有皇姐偶尔会帮忙照看虎刺梅。
照样长得茁壮。
可是自从来到了蓬莱仙岛,他每天都悉心按照培育方式去浇水,为此还专门咨询过养仙植的师孙们,虎刺梅的叶子还是一日一日变黄。
越想让它活,它就越枯萎。
在寒荷师叔那儿上完课后,连星茗果不其然又一次被打了手板。
这一次寒荷师叔异常生气,失望又无奈:“都已经一个月了,你竟还在背那首摇篮曲!你的心法都已经烂熟于心,比同阶弟子超出
裕和点头,接过了他手中的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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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浅喝了一口。
道:“你能有这番见解也是极好,既已经踏上仙途,便断去对佛狸的念想吧。终日沉溺在不该有的尘缘中,只会害人害己。”
连星茗来到蓬莱仙岛的这一个月,其实也半推半就地接受了现实。可是听见裕和这番话,他的心底再一次蹦出莫大的不甘——他从小到大都只想继承皇位!他根本就不想修仙!!
来到这里后衣服不会穿、发冠不会束,长辈除了打他手板就是让他敬茶。
他想回家。
他现在特别、特别想回家,想奔到母后的怀中狠狠哭上一场,想去找皇姐哭诉,家里人若是见到他哭,只会心疼,比他还要伤心难过。可他现在若软弱哭出来,师父很可能会再让他敬茶。
连星茗憋下眼泪,抬眸时一双笑眼,“感谢师父教诲,弟子谨记于心。”
裕和挥了挥手,“退下吧。”
连星茗行礼,下唇微颤抱着手往外走。
裕和叫住了他。
“还有一事。”
连星茗转回头。
裕和含笑道:“你还有一位师兄——少仙长,你应该已经见过他了。”
连星茗:“……”
不知道见没见过。
他也不知道师父为什么突然提及这个人。
裕和道:“少仙长是未来的仙长,要以身作则作仙界表率,不可偏颇、不可沾染私人是非。你日后若是见到了他,不可无事与其话闲常。”
[之前不是有种说法嘛,]系统有些不太确定地回忆:[少仙长是未来的修真界的门面,他高雅修真界就神秘莫测,他浮躁修真界就也会浮躁许多。这老头估计是觉得你浮躁,怕你带偏、带坏了少仙长,危害修真界的脸面。]
估计就是这个原因。
连星茗心里也是这样想的,他转头心有余悸看了茶杯,万万不想再一次被提到这里来敬茶,心里更是打定主意要疏远他未来的师兄。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连星茗躬身行礼:“弟子谨记在心,日后若遇见了师兄,必定恭敬、不逾越。绝不会去无事打扰师兄,扰了师兄的清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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