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桓期

花云侯 白刃里 4699 字 9个月前

而沈庭央身?为太子和皇帝跟前的红人,也收到邀请。

桓世亨并不抱太大希望,毕竟沈庭央回?金陵后几乎不见?任何人,此番也应当不会来。

于是相府晚宴当天,沈庭央下马车,递了帖,桓世亨惊讶之中匆匆亲自来迎:“崇宁王世子,当真?赏光,快请进。”

桓期和沈庭央差不多的年纪,跟在父亲身?边好奇地打量他。

桓世亨把儿子推到前面:“往后都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好好聊聊,老夫暂且失陪。”说罢朝沈庭央周到地客套几句,脚不沾地又忙去了。

沈庭央与?桓期相视,彼此一笑,桓期生得清秀,看起来就好说话?,问他:“听说世子回?京的时候,从北到南的一般路途都无人陪伴?”

话?一出口,厅内其余人也好奇地望过来,起先看见?沈庭央的容貌,都暗自惊叹,此刻更想瞧瞧崇宁王世子会怎么讲自己的经历。

沈庭央便将对外宣称的那一套故事拿出来:“在塞北乾安城正赶上出兵,一仗打完,也算为父王报了仇,就从曲西、呈山先行南下。遇上燕云侯,一同回?京面见?陛下,这一路是很?远的。”

桓期惊讶道:“曲西、呈山?”

这条路线是沈庭央先前带着云炼回?京时所走的,半真?半假,说出来也不怕人追问,于是点点头:“正是这一路。”

厅内便有?一少年说:“南下的路,这一条最?难走,曲西一带匪患不断,呈山则是天险。”

那少年的长辈点点头:“素有?匪断头、落西山的说法。”

人们原以为沈庭央只是遭逢变故后在外躲藏了一阵子,但看这段经历,恐怕是没少从刀尖儿上趟。沈庭央看上去是养尊处优的天之骄子,可?内里远非这么简单。

桓期只觉得他十分传奇,又生得精致漂亮,于是好感十足,拉着他问东问西,又聊了许多贵族少年们玩乐的闲事。

沈庭央同他去院中透气,问道:“侯爷来么?”

桓期知道他问的是燕云侯,不确定地说:“有?可?能吧,听说燕云侯近日很?忙。”

的确很?忙,沈庭央醒来时,花重已经出门?,他也来不及问今天会不

会在桓府相遇。

桓期对沈庭央的兴趣极大,以至于将旁人都抛之脑后,裴罢戎到了,他也没管。

裴罢戎到北厅寻一遭,在院中瞧见?桓期,也没缠着他,只单独跟他说了句稍后花园里见?。

裴罢戎瞥一眼?沈庭央,目光在他脸上定了片刻,掩藏不住的觊觎之色,桓期咳了一声:“这位是崇宁王世子。”

裴罢戎一愣,这才?不敢造次,把到嘴边的混账话?吞下去,憋了句:“好,好。”

桓期:“……”

沈庭央一身?轻盈的雪白袍子,立在那儿抬手一礼:“裴兄。”

桓期怎会不知自己这位混蛋朋友的做派,连忙推了一把将人催走了,生怕他色心一起,天王老子也敢冒犯。

“他就是这样,世子不要介意。”桓期替他赔了个不是。

沈庭央微笑道:“没什么,都是性情中人。”

桓世亨高居右相之位,手段圆融、心思深沉的程度与?灜西王是一个水准,偏偏儿子单纯得过分,沈庭央说什么他就能信什么。

沈庭央有?�?伤感地道:“其实来了金陵,最?羡慕的就是你们,父母俱在,一家人平安喜乐,当真?万金不换。”

桓期有?�?不自然地安慰道:“征北大营的事,举国哀痛,我……对不起,没想到会在今天认识你。”

沈庭央听得一丝不对劲,桓期心里想什么都往脸上写,这句对不起很?是奇怪,沈庭央没有?立即追问,而是笑笑:“好在都过去了,人的命数大抵上天安排好的,世事无常。”

桓期估摸着时辰,打算去后花园见?裴罢戎,免得对方闹出什么事,沈庭央道:“公子去忙罢,我四处逛逛就好。”

桓期一走,沈庭央择了另一条路也往后花园绕去,作闲逛的样子,待到湖边假山旁,桓期正和裴罢戎争论什么。

这一处很?隐蔽,两人声音也放得很?低,沈庭央安静地藏在石头背后,听见?裴罢戎说:“这事你得帮我,只要……”

桓期怒冲冲地道:“你惹出这么多祸,你姐姐帮不了你,我又能做什么?”

裴罢戎:“楚枫那小贱胚子跟户部的人有?一腿,你帮我一回?,把案子压在刑部,不要再往上报,这事儿就算结

了。”

桓期嗤笑:“你也知道怕了?人命案子从来不是小事,金陵城天子眼?皮子底下,我给你瞒一回?,却不可?能把万人之口都堵上,此事我帮不得你。”

桓期转身?要走,裴罢戎羞愤不已,气得在原地转了几遭,追上去要拉他。

沈庭央悄无声息掠身?到裴罢戎身?后,裴罢戎拉住桓期袖子的一瞬间,沈庭央击晕了裴罢戎,一脚将桓期踹进湖里,再把裴罢戎丢在临岸浅水中。

桓期一头栽进湖中,直接踩滑了水底一截斜坡,落进深水区。

沈庭央随之跳进去,先在他颈后用力向?下按,令他出不了水,心里默数了几声,松手,再数几声,一把将桓期捞出来,大喊道:“来人!公子落水了!”

桓期呛得不轻,头昏脑胀,恐惧地抓住沈庭央,连咳嗽都咳不出来。

花重从宫里出来,算算时间,直接到桓府。

桓世亨先前向?他示好,都未得到花重的半点儿回?应,见?他来赴宴,心知多半有?那崇宁王世子的缘故,笑脸迎上去。

厅外与?人聊了几句,花重远远瞧见?一袭白袍子从游廊上经过,便等了一会儿,去往沈庭央所去的方向?。

一迈进后花园,便见?湖边一群人围着桓期、沈庭央和裴罢戎,场面极度混乱。

桓世亨很?快也来了,沈庭央已经为桓期按压胸腔,令他吐出几口水,缓过气来,裴罢戎也渐渐醒来。

花重上前扶起浑身?湿漉漉的沈庭央,确认他没受伤,接过侍女手中巾子,为他擦了头发和脸,又将外袍披在沈庭央身?上:“怎么回?事?”

桓期回?过魂,居然“哇”地一声大哭出来,桓世亨心慌无比:“我儿,怎么……怎么弄成了这样!”

沈庭央靠在花重怀里不说话?,漂亮的一双眼?睛轻轻眨了眨,似乎也很?怕。花重知道这里根本没有?什么能吓到他的东西,但还是忍不住顺了顺他的后背,把沈庭央挡在怀里。

裴罢戎醒了,一脸懵,桓期刚爬起来,险�?淹死的阴影挥之不去,踹了裴罢戎一脚,大喊道:“他要杀我!他把我往水里按!”

裴罢戎惊恐地道:“我没有?!”

桓世亨怒极,平时就不让桓期

多与?这人来往,此刻终于闹出大事了!

“究竟怎么回?事!世子……世子你说!”桓仲亨转头,用尽全力令语气缓和�?,对沈庭央说道。

沈庭央抓着花重的袖子,茫然道:“我看见?他们都在水里,下去拉人,裴公子推我,我只能把他先打晕,再拉桓期上来。”

桓期冲过来担心地道:“你没事儿吧?”

沈庭央朝他挤出一个苍白的笑容,摇摇头。

裴罢戎彻底傻了,桓世亨很?快镇定下来,让儿子先回?去休息,遣散围观众人,花重直接带沈庭央打道回?府,桓世亨去送他们,连连道谢又道歉。

一转眼?,人都散光了,裴罢戎连忙解释:“世叔,听我说……”

桓世亨瞥他一眼?:“裴公子最?近惹的祸有?点多。”

裴罢戎觉得自己简直整天撞鬼,无法辩驳,桓世亨斥道:“今日之事,我儿既然无恙,看在贵妃娘娘的份上,老夫暂就不说什么,你好自为之。”

裴罢戎知道,往后自己再也别想借助桓期做什么了,狼狈不堪地离开相府,回?到宅子里,大发一通脾气。

回?到侯府,沈庭央立刻生龙活虎,与?花重各自去沐浴更衣。

沈庭央迟迟未出来,花重轻敲他房门?:“阿绾?”

屋里没声音,花重蹙眉推开门?,绕到屏风后,发现沈庭央在浴桶中发呆。

沈庭央的肩胛白皙而流畅,湿漉漉的头发垂在肩头,手里绕着一段红绳,上头缀着一颗雕工繁复的黑曜石。

水珠从他光洁的背脊滑落,没入水中,花重一时站在那儿不知如何是好,幸而沈庭央终于回?过神,吓了一跳,回?头看他:“侯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