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想清楚,”许谚冷冷盯着瘦子男,“如果票出去的那个是灵媒师怎么办?后头再查验票死者身份的时候,岂不都是那个狼人说的算了?”
“那我们再下一次投票的时候把剩下的这个灵媒也票出去,反正至少能杀死一个狼人!”瘦子男阴狠地道。
“你说的是人话吗?”一直从容不迫,似乎尽在掌握的许谚,在遇到不讲理的人时,也没有办法再淡定,秀才遇到兵,只有被乱刀砍死的份儿。
“在这种游戏里讲人性,你可真天真。”说话的是那个黑皮肤男人,语气里满是嘲讽,看样子他也赞成瘦子男的提议,“有时候生存和人性是挂不上钩的。”
“没有人性活着的人,还算人么?”许诗看着他。
“有意思,”黑皮男有些神经质地笑起来,“那你投票别人去死的时候,人性在吗?当时你算不算人?”
许诗没有说话。
“没错,你有女儿要救,你可以为此不当个人,老实说,我理解你,”黑皮男撑着桌面站起来,“但咱们这些签了契约的人,谁又他妈的不是为了一个可以不顾一切的理由才进来的!
“我兄弟,为了救一个在他妈的马路上玩球的熊孩子,让车撞成了植物人,家里孩子有爸跟没爸一样,被学校的小孩子霸凌,两个月前自杀了。
“他爸妈让他媳妇改嫁别耽误了,他媳妇不肯,如今孩子没了,他媳妇疯了,老太太天天哭,把眼哭瞎了。
“被他救了的熊孩子家,赔了一笔钱后声称家里没钱就躲起来了。
“那笔钱只够给他做一次手术的,后头大大小小好几次手术,各种并发症抢救治疗,维持生命的药和仪器,长期住院的住院费护理费,都是他自己爸妈倾家荡产和我们几个兄弟凑钱往里填的。
“更他妈可笑的是,这事儿不知让谁给捅到网上去了,熊孩子那家人跳出来颠倒黑白,说是我兄弟家讹上了他家,让他家填无底洞一样往里填钱,各种卖惨造谣,把自己说成是被道德绑架的可怜老实人,把我兄弟爸妈说成是吸血水蛭,快把他家吸干了。
“网上一群人开始恶毒咒骂,我们辟谣要么没人信,要么揣着手‘等反转’,喷子们喷得更厉害。没等我们几个兄弟准备妥相关资料,走正规途径和那家打官司,老爷子就意外知道了网上的骂声,直接气出了脑溢血,后头人是抢救回来了,可活下去的欲望没有了。
“呵,我兄弟,他救了别人的孩子,却让自己的孩子被人欺负得失去了生命,落个家破人亡。他是人性光辉了,可这光辉的代价也太他妈大了!
“走正途打官司有什么用?人成植物人了,家人死的死疯的疯残的残,这一切能挽回吗?老两口现在也不想活了,商量着要给我兄弟拔管儿然后自杀。
“我签这个契约,不为别的,就为了能回到我兄弟救人的那一天,如果这个愿望真的能实现,我一定要拦住我兄弟,然后让那个熊孩子——去——死!我去他妈的人性!
“所以我告诉你们,在我这儿,命比什么都重要,人性是最不能信的东西,为了命,我可以完全不要人性!
“所以你们也别指望着我跟你们讲什么人性,我也不需要你们跟我讲人性,我在这儿的目的只有一个:活着到最后,完成任务,拿到筹币。
“下一轮投票,我会在你们两个灵媒师中间选一个来投。”
黑皮男许谅说完,狠狠抹了把脸,转身离开了餐厅。